合家团圆

——《家是一个圆心》之十二
　　深冬的中午很寒冷也很无奈，想午休嫌脱衣穿衣麻烦且有得不偿失的感觉；想看书怕劳乏，毕竟还要留点精力应付下午的一大摊公务。想来想去，还是选择坐在电暖器边看看电视。尽管电视台中午多安排的是收视率不高的节目，比如讲座、外语、戏曲等只有专门观众的节目，但我看电视主要还是打发时间，说看电视还不如说玩遥控器，拿着遥控器一分钟一个频道地换。选来选去选到自己都烦了，九九归一，最终还是选了个热闹喜庆轻松的节目，能睁眼看也可，能闭眼听也可，而戏剧节目二者兼可。那些传统戏剧的慢节奏和情节的雷同化使我们囫囵吞枣地连猜带蒙就能明白了故事的子丑寅卯，而且也知道那结局肯定是个苦尽甘来、皆大欢喜的大团圆。可我还是看，为啥？除了那团圆的人文含义外，再就是那娓娓动人、腔圆字不正（多是地方剧种，如黄梅戏等）的唱段与道白，闭着眼睛去想像，宛如清澈的小溪顺流而下，一路欢畅，即使到了湍急处，也是很有节奏地逐浪而高，然后缓缓而落。这对听腻了流行歌曲的人们来说，无疑如喝厌了饮料再喝清茶般地甘甜舒畅。
　　再往深处想，竟能品味出中国文化的天时地利人和造就出的博大精深。用这种唱腔来表达一个完满的大团圆结局在我看来再合适不过了。它把文化和心理、环境天衣无缝地融合，加强了抒情效果，让人回味无穷。试想，如果硬梆梆、粗声大气地嚷嚷我们合家团圆了，效果肯定不如这柔和与含蓄来得动人。而且那样说不定会让那些热爱戏剧的老年观众出现心肌梗塞、血压偏高的情况。
　　合家团圆，充满着很浓烈很圆满很完善的色彩。对每个家庭来说，是一种恒久的期待和盼望，也增添了一份难以替代的幸福、如意。对很多人来说都有团圆的经历，散落在各地的儿女们悉数归来，这个喊老的那个叫小的，刚与儿子说上两句话女儿就牵着小外孙甜甜地在门外叫了。于是，添碗加筷，递烟敬酒、让坐斟茶，一屋子欢欢喜喜，乐盈盈喜洋洋。谁能不被这份欢悦陶醉呢？这种亲情与血缘的聚会，岂是“老乡会”、“同学会”、“战友会”能相提并论的。
　　有离家才有归家，一切都是以家为中心而萌生的愿望，而合家团圆算是其中最完美的结局了。追根溯源，这合家团圆的心愿自古有之。古人是很看重这份欢乐的，并称之为“天伦之乐”。这词的本意是指父子、兄弟等男性，但实质是指全家。因为，古代的女子几乎不出门的，男子在外或当官或从军或求学或谋生，都照样会牵挂着家中的父母妻儿，一旦有空就期盼回家。而家中的人也“意恐迟迟归”。宅绕草木、鸟栖浓荫，正是两全其美的事。记得唐代诗人贺知章有名诗《回乡偶书》，就把这种情景写的情趣盎然。试想：一个人都到了鬓衰的年龄了，那本该是历经沧桑而荣辱不惊的，但却因回家与家人团圆竟能触景生情还老返童，那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种快乐呀。合家团圆，这种情愫的积淀年复一年就成为了很厚实很博大的文化底蕴，不可抗拒地如种子般在一代又一代人们的心中萌芽生长，以至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而那已成为传说的“姑嫂塔”、“望夫石”则从人们等待的角度道出这盼望的持着与顽强吗？
　　合家团圆的愿望经久不衰，不仅是古人而且也仍是今人情感色彩的一个主旋律。如今的生活丰富多彩，感情寄托的渠道也就更多了，但每年春节临近之际，人们都纷纷陪同爱人携儿带女、大包小包地不怕累不怕苦、夜以继日地往家赶，说白了就是为了这难得的合家团圆。那怕替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也会感到一路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有的人因工作忙碌即使实在无法回去，也要通过其它形式表达这份愿望和情意。记得我那年同宗亲戚皆从四面八方回老家过春节，爷爷麾下的所有子孙一个不拉地济济一堂，吃饭就坐满了三桌。从大年三十晚开始，很少回老家的我就完完全全被老家的情感所同化，各种乡俗礼仪像磁铁似地使我身不由己地迎靠上去。原以为闯荡天下三四十年，练就了一种四海为家的旷达、洒脱，却在那短短几天的乡土情结面前溃不成军。这肯定就是血缘与亲情的吸引力了。又是闹又是笑地团圆了十余天，离去时一下子有了怅然若失的感觉，更不要说我那玩兴十足的儿子呢。
　　随着社会的发展与交融，现代人离家的机会逐渐增多，而回家的条件也大大改善。但还是有相当的人不能如愿地回家与家人团圆。不知怎地，我又想起看电视的事来，还是那场戏剧，情景相融，多少人醉了是亲情，醒了也是亲情。打个电话发个邮件问侯一声，更有电视时不时播放此类节目，正是为了慰藉和满足因公因私不能团圆的人们在这方面越来越迫切的要求。有的观念在变化，有的观念在强化。古人能吟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千古绝句，今人也照样能唱出“万家团圆是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的歌曲。合家团圆，于家于国都是如戏剧高潮般地激动人心，一家人一国人能够圆圆满满、欢欢乐乐地聚合在一起，这本身就意味着这家这国的凝聚力与亲和力，而有了这凝聚力与亲和力，也正应了一句古话“众心齐，泰山移”，你还怕什么事干不成呢？
　　月缺月圆，哪怕这个“团圆”与“亏缺”都只是短暂的。正因为短暂，人们才会长久地期盼，长久地努力着。看看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老和少，还不是都在期待着团圆的日子，创造着团圆的机会吗？
　　合家团圆，也意味着家和万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