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

一

　　夜在我零晨两点的键盘上喧嚣。她是个独裁者，水银泻地般笼盖一切她不喜欢的杂音。抖开黑色的大氅，天衣无缝的针法下，只有我的窗灯，擎着一把伞，如电视画面里迎着暴风骤雨，缩下身子艰难前行的人们，在苦苦坚守。
　　并不总是春风沈醉的晚上，不睡觉的人们，你们在等待什么？
　　都说了：“人们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个让我们脱离了食物链的底层，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最有力的武器，有时让我们如此的痛苦不堪，也许我们本来就是上帝的笔误？
　　我一直猜想，第一只猿猴一定是在夜里直立行走的。
　　太阳神的圣衣，光芒万丈，让你不敢抬头仰视。猿猴们警惕地撑开汗毛如刺猬张开战甲，视线良好的情况下要随时逃避狮子，猎豹狙击的目光。
　　只有在安静的夜晚，潺潺流水唱着安魂的曲调，被上帝把玩的那枚银币，放出柔和的光，温润如水，象母亲的手轻轻地拍打我们的头。这种感动让那只猿猴坚守仰视的姿势，慢慢地伸出双手，回应这个感受，这个抬头的姿势解放了他的双手。上帝在那一时刻也许是微笑了，放出一天的星星在歌唱。
　　我一直坚信，夜里的人们最有思想。
　　夜晚的沉静里，一切哲学和文学名著都是在她的怀里推敲而成的。夜让我们整理白天的碎片，沉集精华。千年前那个叫庄周的梦里，我就是蝴蝶，蝴蝶就是我。
　　很多人害怕思考，统治者也害怕。只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早地关门进入被窝，把思考这种苦涩留给那些精神世界强大的狂人去做，于是狂人们都被关了起来。
　　夜是有危险的。如一个妖冶的女人，引诱得你心猿意马，她那风情万种的大腿让你激动莫明。但又是深不可测的，象你走在黑暗的山路，处处都是狰狞的映象，你不知道下一步踩下去，会遇到什么？风吹草动中跳出的是狼还是魔鬼。
　　而我是喜欢夜的，夜的深沉，夜的不确定，夜的处女般的宁静。
　　一个如此的夜里，一个这样的夜里，所有的怀念你都可以想起。所有英雄，平凡的，甚至不洁的念头你都可以拿来玩味。
　　当然我这粗糙的思索上帝是一定要笑的。让他总是把我们作为调侃对象的老人家笑好了，我是夜的精灵，只有在黑暗中才敢摊开自己，借助她的掩护，把灵魂放的更远。

　　二

　　爱情的构造里一定有占有的成分。我想你不想得到的东西，你一定不爱。能够被分享的一定不是爱情。
　　有人说母爱是无私的，当然，那只是你母亲针对你的。
　　爱情的占有，应该是相互的。一个花花公子有的只是贪婪和引诱，勾搭女人的技巧，他是不在乎你的灵魂的。
　　在我看来，女人在爱情中占有的欲望比男人要大得多。出除了几个有资格红杏出墙的，大部分女人结了婚就是二手货，记得有人说过：未结婚的女人的乳房是金奶，结了婚的女人的乳房是银奶，生了孩子的女人的乳房是狗奶，这就是贬值的过程。因此女人张牙舞爪如南美洲热带丛林中发现危险就豉起肚皮，身上颜色鲜艳夺目作强势警告的蛤蟆。这是男人喜新厌旧，迫使女人作保护的使然，怪不得女人。
　　但是，你爱上一个人，你的爱比他爱你要多得多，终有一天你是要失他去的，逃出所谓的围城。一个人爱上你，他的爱比你爱他要多得多，早晚有天你是要离开他的，去呼吸所谓的自由的空气。
　　因此爱情只能互相占有一部分，爱到恰如其分。

　　三

　　四季里，春天是温柔的，如处女。夏天热烈，是个青年，似火。秋天成熟，是个美丽的妇人，但又充满堕落和腐朽。冬天严峻，是年华老去的老人了。
　　一切的繁华退去，关河一望萧索，冬天说到底是没有多少人喜欢的。
　　我住的地方一到冬天就寒风呼啸，坐在屋里，听四面的风声，就象屠宰场里，同时在宰弑一千多头猪，那一种凄惨，如同地狱里百鬼哭嚎。
　　一寒冷就感到饥饿，而且尿多。不愿伸出的手，哆哆嗦嗦地在裤子里找半天，才掏出那也想罢工的家伙。
　　没有颜色的冬天，就是乳房干瘪的老妇，无牙的老翁，称为：“老不死”了。老而不死视为贼！都说老人活得太长，对下一辈是不利的，因此人老了就该死。
　　欲要不孝，何患无词？道理不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吗？
　　时间让我们看尽春天的花，品尝夏天的爱情，摘取秋天的果实，这样劳作，不就是为了防备冬天，而有一炉取暖的炉火吗？
　　秦始皇不喜欢冬天，而求取“不死神药”。现代人不喜欢冬天，而迷信保健食品，美容刀法。都失望了吧。
　　时间的法规就是这样坚硬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