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点什么

本来打算早点去输液的，一不小心就到了下午四点多。
　　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医生安慰我，不要慌，门诊下班后可以送到住院部二楼去接着输。
　　恰好表姐在二楼儿科当医生，更巧得是那天还是表姐当班。
　　表姐烫了卷发，还漂了黄色，用一个精致的水晶发夹束成一个漂亮的马尾，一袭红布裙，一双桔黄镶花的拖式皮凉鞋。看上去倒是蛮新潮的，只是脸色苍白，神情慵懒而疲惫。
　　她一边书写病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其间不时有孩子来问诊。
　　忙完了病人，她头也不抬地对我说：“还记得某某高中同学吗，两天前，她出车祸死了。”
　　如此的噩耗，从她嘴里说出来，倒像鸡蛋踩水一来，静而稳，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为同学的不幸，为表姐的漠然，我震惊，我哑然，一种无法排遣的压抑罩过来。
　　这个同学做事总是爆冷门，先是考上研究生要炒高中校长的鱿鱼；后又嫁了一个相貌奇丑，有学历但并没有工作的丈夫。我们都为她婉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还没待到给她开欢送会，她竟然狠心丢下我们独自去了。
　　一个娇小文静的古怪精灵，一个父母眼中的乖乖女，一个还没来得及度完蜜月，更没来得及做母亲的妻子，就这样花儿般凋零了么？
　　生命如此脆弱，人生多有不测，冥冥之中，难道一切真的都有定数么？心痛中，一种浓浓的惘然漫上心头。
　　表姐好像忘记这件事一样，又接着聊了起来。她四室二厅的房子，一次性付款十多万元。
　　她抱怨着。自己并不比谁差，却从妇产科调到了儿科。
　　她有点恼火，为什么刚刚接班就来了一拨又一拨的病人。
　　又一个孩子进来了。最近阴晴不定，孩子们感冒发烧的真不少。表姐戴起听诊器，开始她那机械化的操作流程。淡淡地问，慢慢地听，草草地写。没什么对也没什么不对。
　　可我心里却揪得紧，毕竟我俩的孩子都还不满两岁，和这些问诊的孩子相差无几，难道听着孩子哭闹，她就不心疼么？
　　忙忙碌碌，娴熟干练，但感觉，却总像缺了点什么似的别扭。
　　是微笑？
　　是爱心？
　　是敬业精神？
　　是对生活的宽容？
　　还是对人性的关照？
　　说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和表姐之间有了距离，陌生而又隔膜。
　　我为这种变化而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