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城情结

家居椿城，虽事隔多年，但遗留在故乡的那些说不清楚的感情，总一直埋在心里，也难免藕断丝连。
　　“月是故乡明”。离家的日子，觉得自己象个流浪的游子，带着千丝万缕的思念、牵挂，烁烁星辰，数着永远都不能数的明白的漫天星星；寂寥的夜晚，聆听月光发出来的声音，日子久了，多了些心伤。
　　皎月如水，冲一盏淡茶，桌子上是地隔千里母亲托人捎来的一包香椿芽，多少年了，母亲还一直记得我最大的癖好，可我对她老人家……清风拂面，和着椿芽散发出的那种多少年我无法在城市间寻觅的椿香，搀杂着家乡的泥土气息和母亲微微的思念，凝结着血管中我浓浓的血液，直沁心脾，渗透到我灵魂的根底。我怀念我的椿树，也怀念我的母亲……
　　逢春节放假回家，能亲眼目睹儿时亲手栽下的那株椿树，些许心里多了些满足。岁月的彼此更替中，孩提刻在树上的名字，也早已在岁月的风尘中剥落，残留在记忆的深处。门前干枯的老榆树好象也被岁月丢弃，孤寂的黑喜鹊低低地叫着，一时间，惊醒了深沉的梦觉，声音是干瘪。物是人非，多少往事好象是梦。又好象是……我无法用言语表示。泪模糊了双眼，泪眼中，那苍老的树干，又怎不象母亲那双勤劳的手，深深地裂了下去。不！是深深地裂在我的心里。每每看到这里，多少惭愧的泪水在我心里流过。
　　记忆如同童年里在麦田放飞的风筝；又似在门前偎依在祖父的身旁剥落的花生壳。往事如烟，驻足回首，时间是如此匆忙。
　　小时侯，我追逐三四月间，颖河畔边，群莺乱飞，樱花弥漫，蜂逐蝶舞，香椿纳青的时节，可我无法消遣寇准当年在椿城鞠一杯农家淡酒，以椿、以景作餐，豪笔写下“樱花椿”词令的雅兴。我唯一可以称得上的。倒是可以蜷缩在外祖母的怀里，静静地听她讲椿城里的故事，最幸福的要是外祖母哪天高兴在饭桌上放一盘椿芽。些许是因为天生以来就对椿芽抱以太多的迷恋，或垂涎于那油咝咝的味道，也因为多偷了外祖母珍藏的一点椿芽，而不得不给“押解”回家受“审”，现在想起来，倒是一件永远的乐事。
　　我对香椿是一直痴迷地爱着，不曾放弃。每当从邻家的墙根挖出一枚小小的根芽时，都是那样示如珍宝，而儿时无知的我又怎知道生命力是如此的脆弱，用心去呵护，可还是渐渐地死去，也因此哭了好几回，大人们也只把我当笑料罢了。
　　一时间，我慢慢地寻找着，寻找属于我的那棵椿树，因为我有鲁迅那样的“百草园”，即便面积小了好多，当然我不希望里面藏着什么“美女蛇”，那里面植满我的小生命们，也许我这一生注定摆脱不了农民的身份，可我已经和我的花儿、草儿结下不解之缘。
　　春的日子，是社戏最多的时候。象往常一样，跟在大人们的身后去村外看戏，而何尝有彼时心趣。当大人们沉浸一片时，和邻家小叔我们早已偷偷潜入一片椿林，那一刻起，我开始认识到自己是个坏孩子，可我无法就这样轻易地放弃，那可是我一直梦寐的油椿树，一棵很小的椿树，带根拔起，溜之甚快，现在回想起来，倒有点做贼的心虚。
　　树栽在了我心爱的小园子里，陪伴我的葡萄，还有我樱桃、石榴们，生根抽芽。
　　后来椿慢慢地长了起来，我也渐渐地大了。求学的缘故，我不得不离开我的母亲，把椿树遗留在园里深处，静静地长了一年有一年，知道有一天我收到了母亲从它身上摘下的香椿芽儿，我感到欣慰，可我又想念我的母亲……
　　十多年岁月，象民间拉不完的皮影戏，不断地演绎着，我真希望有一天可以回到树下，看它慢慢抽芽，听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