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声

“江南水乡，自古儿女情长。”呆在朋友家的我不禁感叹道，“上午还风和云舒的，下午便一下子烟雨蒙蒙。”雨淅淅沥沥的，硬是下得缠绵悱恻，难舍难分。我推开背屋的房门，竟发现满山殷勤浓密的苍翠，好似情爱涓涓的流水，在雨中更显几分朦胧和神韵。
　　天渐渐黑了。透过黑暗中零星的灯光，我的眼睛仿佛穿越千山万水，正注视着生命的苍凉。是的，一个偶感风寒的病人如我，正端着一碗药汤，准备吞咽。可能是黑夜的魅力在于吞噬人的寂寞和坚强，让开朗率真的心灵变得敏感、脆弱、和惆怅。
　　心灵的感应，让思绪张开了翅膀。我冥冥中发现：在阳光明媚的春日里，一条年轻的鱼在自由地游弋，一条老黄牛在悠闲地嚼着草，一只纸风筝在蓝天里高傲地飘荡，一只快乐的蝴蝶在尽情地飞舞。也许生命简单得像一片树叶，纯净得似一滴水，在浩瀚的确时空里，在广袤的自然里，只有生命健康而无畏。
　　雨好不容易停了，我却看不见彩虹悬挂在案半空中。因为夜用黑暗遮住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到想看的东西，譬如：桑竹、燕草、明月、太阳。然而我却以外地听到蟋蟀和山蛙的声音。唧唧呱呱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醒悦耳。突然一个词从我的脑海里闪过：生命之声。在荒郊野外、穷山恶水的乡村，虫叫蛙鸣则是这里生物体所具有的活动能力的集中外在表现，是展示一切蛋白质存在的活动形式。
　　江南，春草池塘蛙鼓稠，但此时我却无法体会到“莺雏声里碧禾浓”中描绘的桃园风光美如画，以及欲说还休，却上心头的不言之意。
　　七八个星天外，但听取蛙鸣一片。其声如琴弦合奏。有时高过树梢的鸟鸣，有时低于夜的寂静。生命之声和谷底、凝云、雨滴、溪水混在一起，并萦绕搀和着佛前悠扬的钟声和不熄的烛火，流过群山的每只耳朵、每一根感观神经、甚至每一次群山的呼吸，使整个夜的寂静，又有了新的高度、宽度和广度。
　　虽然我无法辨认出山蛙的藏身之所，是在石头里？草丛中、灌木边？但它们却以大山儿女的姿态，高昂地唱着歌。我仿佛触摸到他们的肚皮、嘴巴、眼睛和脚趾。也许气流通过人类的肺叶、声囊、和喉咙，也不一定能发散出如此纯净质朴的声音。但野蛙，蟋蟀做到了，这简直就是奇迹、直接近乎生命－－大自然中最具伟大意义的象征符号。
　　蛙声此起彼伏，似乎在庆祝风雨的偃旗息鼓，询问着阳光的归期，讨论快乐的最终来源，探索生活的意义和秘密，或者在释放心中的郁闷和恐惧，迎取健康快乐的到来。试问何等轻松、闲适、稳健的心境才能随心所欲地唱出这近乎完美的天籁之音？
　　在这里，就让我眯着眼睛，倚窗倾听。也许听到的是一则健康之旅的历程，也许是一种豁达的心境纯音，一种云卷云舒的自在吟唱，一端生命流言的独白。
　　不管如何，我都愿意聆听尝试，一个夜晚、一天或者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