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骆驼

前几天，平凉城里来了一位“客人”，从解放路，中山街，广场，人民会堂一路走过。灰扑扑、稀拉拉的驼毛枯败无光，颓废的身躯无奈地站在繁杂喧闹的街市上，灰竭色的眼睛空洞洞的，本来还算高大的驼身一片死灰，似乎整个儿要溶进空气里。唯一鲜亮的是两个驼峰之间绑着的那块五彩斑斓的化纤布。这块布也是它万里迢迢奔波于各个城市之间的理由——为城市人做陪衬留影，给自己的主人挣钞票！     
     我曾经在驼队中做过短暂的停留，我也熟悉它们灰色身影里的生命力。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骆驼的整体基调如此萧瑟，如此灰败！心里隐隐地疼，也许是因为在这一刻，只有我和它，见证过沙漠，见证过草原。我们两个本不在同一领域的生灵，就这样站立在这喧嚣的街头，穿过厚重的水泥，默默对望，冥冥中传递着某种默契。
    “我本该是在蓝天白云，茵茵绿草，群群牛羊，点点毡房，袅袅炊烟的绿色大草原上生活，或者是在无边无际焦枯的大沙漠里履行自己天生的使命，那里才是我的净土，才是我的乐园。可是，现在……”
     周遭所有的喧闹全都隐去了，整个人空灵而透明，静静地听“灰眼睛”的倾诉。苦苦一笑，我们无奈地对望着。
     似乎过了长长的一个世纪，骆驼灰色的眼睛一点点，一点点地亮起来，那亮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大到眼睛里藏不下，慢慢地，慢慢地溢出——一颗亮晶晶的水珠滚落下来。是泪吗？是吗？
     匆促转身，我逃开这拥挤着留影的人群，不敢回头，灰眼睛里那一粒晶亮晶亮的水珠，在我眼前无休止地放大，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