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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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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故乡有禁山,禁山当然是封禁之山,但也是山之名,就如京都里有禁城,原本指皇帝居住处,禁止闲杂人等进入,久之久之也就成了地名。
  故乡的禁山也同样是神圣之地,整个山峦我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一处坟墓。禁山藏风聚气,石不狰狞,林木丰茂,泉涧涓涓,土质也极纯净。是橙黄橙黄的灰岗土,掬一把在手里,捏起来粉腻粉腻的,好几全前,曾有人进行开采,稍稍过滤就是现成的塑料充填剂!来龙去脉都极有气势,在地理先生眼里是一块极好的风水宝地,但几百年来没有哪一位强豪敢打破祖先立下规例,敢在禁山上占穴造坟,它的神圣可想而知。
  问村中老人,也不知禁山历史有多久,只知是一代代人传下来的。山顶悬崖上有一颗粗大松树,枝干挺拔,叶茂如伞,腰粗要三人手尾相接。它十分苍劲地挺立在青黑色的岩石顶,远远望去,就如黄山迎客松。小时随便母亲回乡过节,四五十里路,靠一双小脚走了一程,累了又让母亲背一程。走到超时韩江边东津堤顶,抬头望见的是故乡的迎客松,心头一热,脚步轻快起来,知道快到家了。
  松树在南方不常见,常见的是榕树。我不知这颗长于北方的榕树是如何移种到故乡的禁山上,会不会是我们的创祖公带着它一路南下,然后和他老人家一起在这潮之州一起安家落户?老人家住山下,老松树住山上,人和树朝夕相望。我想这是极有可能的,圪立山崖的老松树是我们先人的写照。没有几百年的树龄,松树不粗壮到三人手尾相接才可围拢的树干。我猜想是创祖公手植的,并选中紧挨村后山头的这一座秀丽山峦作禁山,立下乡规禁约,不许后代破坏禁山风水,不许任何人在山上乱砍乱伐。他自己也以身作则,他的坟墓不在不禁山上,他和原配夫人创祖妈长眠在一处很不起眼的土山包。
  不管创祖公创立禁山的动机如何,但我佩服他老人家那扑素的环保意识。因了他立下的规约,我的故乡在我儿时的梦境里总是一片苍翠的绿色。早在读不学的时候,我就可以在作文里这样写道,我们可爱的家乡背靠神圣的禁山,山上风景秀丽,有茂密的树林,有齐人高的山草,树林里有可爱的山兽,草丛里生长着很好看很好吃的里果子,一颗远近知名的大松树山巅上圪立。沙溪水绕村前弯曲流过,溪水清澈见底,翔游的鱼可以一尾尾的数。
  少时候奶奶是绝不允许我独个儿上禁山的,老人家吓唬我,说山林深处“山货”多,有狐狸,有山狗,甚至还有别处游荡过来的狼,还有专啄小孩眼珠的大鹰鹞,叫声凄厉的猫头鹰,……我听得心怦怦的跳,却也平添了对禁山的神往。在我心目中,故乡的禁山已成了神的化身。虽然身在床上透过窗台就可以望见那片幽绿的林地,却始终没有勇气深入它的腹地去窥探它的秘密。最大的乐趣就是盼望外地猎户来围猎。那场面实在壮观,我只采爬上门口那颗老榕树就能如坐在体育馆的看台观看一场精彩足球赛一样目睹猎户门的精彩表演。从大山深处一路围猎过来的外地猎户,牵鹰逐狗,来到村口榕树下,猎头双手放在唇上,唿哨一声,几十条猎犬同时放出,呼啸着各林子里奔突。年轻的猎户们紧跟在后,呼喊助威,众猎犬汪汪吠叫,整个禁山摇地动。躲在林子深处和野兽,吓得东逃西窜。有的跑着跑着,斜刺里又跳出一条猎犬,猎物就一下子全身瘫软了,一动不动伏地就擒,黑猎犬叼着它向主人跑去。偶尔林子里也传出叭叭的枪声,观猎的孩子们就拍手高喊,着了,着了!猎物着枪了!而我呢,我经常是一只手抱着老榕树,一只手乱挥乱舞,哇哇大叫。我看到,平时那些精灵的狐狸,现在被猎犬追得昏头昏脑,有时不辩方向,笨拙得可笑,竟直朝我们跑来。我们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狐狸长长的尾巴在地上拖,口里吐出长长的舌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猎犬呢,另在后穷追为放。看到狭义狡猾的狐狸那付狼狈相,孩子们齐齐拍手。快跑呀,快跑呀笨狐狸!猎狗快咬着你尾巴了!村子里看门的家犬,听到满山遍里的狺狺吠声,也按奈不住冲出寨门来援助自己的同类。两下夹攻,无处躲遁的狐狸们山狗们里兔们只得束手就擒。
  猎户们枪挑、肩扛战利品,猎犬伸着长长舌头,在主人前后摇头晃脑。一行人吹着口哨从我家门口经过,进入乡间小酒店。他们用大碗喝酒,大块嚼肉,行拳猜令来分享行猎之后的胜利,那份得意劲呀,就别提了,真叫我们这群乡间孩子羡慕得要死,简直将他们当做水浒传里的梁山英雄好汉来崇拜!禁山禁止砍伐,却不禁止围猎。大人说,林子里兽类太多也不好,夜间狐狸会进村来叼鸡咬猪。真的,每次围猎之后,故乡的冬夜会宁静了许多。现在想起来,觉得故乡的小伙子们太老实,为什么不自己组织一支猎队围猎呢?在自家门口围猎一定更有趣,要是猎场能延缓到今天,说不定可以成为一处旅游景观呢。
  禁山只允许两种人上山砍枯树枝:教书先生和孤寡老人。其实教书先生也不用自己上山,自有校董会派人定期送柴送米。偶尔也让高年级的同学上山为学校取柴草。一位年纪比我大好几岁的堂哥就就去了好几回。一班同学集体上禁山一定有许多乐趣可玩,堂哥每次对我讲起禁山上的所见所闻所获都是眉飞色舞。他说他们爬上老松树顶掏老鹰窝,蓝天里飞翔的老鹰发现有人来伤害它的雏鹰,会没命地直冲下来,专啄人的眼珠。我听了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说,哎呀,老鹰嘴那么尖利,怕会把你的眼珠啄去吧?
  傻瓜,我们都头载钢盔哟,老鹰那么会伤着我们!堂哥向我眨眨眼,炫耀着说,问了半天才告诉我,所谓钢盔其实就是把家里烧饭用的陶钵套在头上!堂哥说得绘声绘色:老鹰尖嘴啄黑灰灰的煮饭钵,笃笃笃脆响,又有趣又害怕,你怕不怕?怕不怕?堂哥的话把我的心撩拨得痒痒的,只巴望自己快点长大,也有资格上一回神秘又神奇的故乡的禁山。
  我终于到了可以自由上禁山的年纪了,但那故乡的禁山已名不副实。禁山光秃了,连那颗圪立几百年的故乡迎客松也不知觉何年被什么“风”刮倒了。
  故乡的禁山呵,你几时又再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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