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茶话

晚上有朋友来家里串门，送我两袋茶叶，是安徽岳西的小兰花茶，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泡开，茶尖立站，水色碧绿，看着就那么舒服，入口更是齿贝留香。
　　喜欢喝茶，是半辈子养成的习惯。早起，洗簌完毕，便会泡上一杯放在桌上，锻炼以后细细吸吮，便觉清心去火。晚上因为时间充足，多半会讲究点。净罢并不算繁琐的几样茶具，竹质茶海，简洁耐用，方方正正，一如我喜欢的人品。乌不溜秋的紫砂壶看上去那么不起眼，亦无雕镂之工以美其表，可泡出的茶来，却是香气难掩。耐心等待俨茶出质，边静静地坐在电脑前，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用文字营造的氛围中去，和心仪的人对话，觉得是一种幸福。
　　我愿意把品茶当成一种情调。有时端了杯儿只为品一份苦涩，有时手捏了茶盏儿只为让时光于指缝间流逝，有时啜口茶是为了躲在香雾里偷片刻之清心。其实茶还是那道茶，不同的只是人的心境。就好象静而未必真静，因为心不曾静，动而未必真动，因为心能安之若素。焚香听音静坐品茗，无疑是雅事，可是谁能时时刻刻享如此大雅呢？倒是惯常解渴之茶可润喉，牛饮也罢，细品也好，茶都还是茶。
　　曾经读过这样一段文字，大意是：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一盏春茶，几许春情意？叶儿绿，汤儿清，味儿芳，茶烟儿袅娜，飘一室幽香。庭院深深深几许？闺中女儿，终日闲暇……窃以为描述了品茗的雅意。文人墨客喜欢在平淡的生活添写雅趣，同样是喝茶，似乎诗人就能品出茶香里的诗情，也是怪事。
　　俗话有“烟酒茶不分家”之说。香烟燃去的是寂寞，饮酒吞下的是豪情，只有端起茶盅品味的才是心情。擅酒的人多爱喝茶，我就是这样，虽然常听人说酒后喝茶不好，但我仍喜酒后一杯俨茶在手，好借了茶酒来大话人生。好像没有这杯茶自己是个酒徒，一茶在手便是个雅士一样。
　　外出旅游，常被导游领着去茶社，目的是推销茶叶，但我却也因此见过几次茶艺表演。少女蜡染裙服，清丽端庄，肤若凝脂，吹弹得破，玉指纤弄，朱唇轻启，闻茶香，听莺语，闭目静心，恍惚是《浮生六记》里蕙质兰心的芸娘撮少许茶入小纱囊，放进初开的荷花中，亦或是《红楼梦》里的妙玉，集梅花瓣上的雪用以泡茶……不知入鼻的是茶香还是脂粉气。
　　我属于粗心之人。唯独对各地的茶道很留意。去的地方多了，关于喝茶的经验也多了。杭州归来，泡龙井加珍珠粉，这是听了茶妇之言，说珍珠养颜，龙井清热，最是对美容有奇效。此法适用于女性，我泡了让妻品尝，她说我附庸风雅。峨眉山游罢，又添一喝法，竹叶青配峨眉灵芝。当地导游言称，灵芝最是补神。也常学他人在茶叶里放枸杞、丹参等物，但杂物放置多了，总觉得茶味淡了，不像是品茗了。也试过朝鲜的大麦茶，闻着有股炒麦的香气，喝起来有点淡淡的咖啡香，但喝过却总象少了点儿什么，可能是少了茶叶之舞，少了那些清苦，反正不能当它是茶。
　　生活条件提高了，常人喝茶似乎不仅是解渴润喉消暑了，品茶是一种品位，有心人眼望杯中茶舞，没准就能感悟出点什么。即使仅仅当成一种习惯，早晨一壶在手，任由茶香扑面，似乎这一天也就有了一个清香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