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水菜情结

大凡陕西关中八百里秦川的人，基本上都是吃浆水菜长大的。我就是其中之一。但这几十年离开家乡，走南闯北，浆水菜早已淡出了我的生活，成了童年时遥远的梦。前几天我和弟弟到姐姐家吃饭，姐姐自制的浆水菜钩起了我早年的浆水菜情结。虽然连上两盘，但还是吃了个盘底朝天。
　　在关中乡下人家，十有八九都有腌制浆水菜的大缸。过去清苦的乡下人，一年四季主要吃的是浆水菜。早晚，从腌制浆水菜的大缸中捞取一大碗菜，在案板上剁碎，放上油泼辣子和适量的盐搅拌均匀，这就是全家人一顿饭的菜了。
　　吃饭时，村里的男人们常常喜欢一手端着海碗，海碗里是熬得黏稠的包谷糁稀饭；一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些许调好的浆水菜，菜旁放两三个馒头或包谷面馍馍，一个一个地来到屋前街道，在地上一趷蹴，或往门前的槌布石上一蹲，三五成群甚至更多，一边吃一边天南海北的神聊，俗称“老碗会”。常有孩子们端着和他们的头差不多大的海碗站在大人门身后听热闹。此间会有人将一海碗饭吃完了，就让孩子回家去舀。中午，男人们还是在街道旁开吃。但碗里的饭却换成了浆水面条或浆水包谷面搅团。如果碗里能有媳妇炒的点点葱花，那男人们可就美上天了。巧手的媳妇还可以将浆水菜剁碎，拌上油泼辣子，卷成酸菜卷。或者在锅里烙成合子饼，也很是好吃。
　　浆水还是解渴的绝好饮品。夏季或秋季收获季节，干了一晌体力活的农家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回到家都是要在浆水缸中舀取一瓢浆水一饮而尽。孩子们从学校回来也是如此，其“爽”的程度并不亚于现在喝的上等饮料。
　　浆水菜的制作其实很简单，在乡下谁家的媳妇都会做。我小的时候也曾多次目睹过母亲制作浆水菜的全过程。制作浆水菜的菜最好是芹菜、苜蓿，大白菜、红苕叶子、萝卜缨子（秧），二三月间在麦地挖的野菜等，也都能成为了制作浆水菜的原料。先将这些菜洗净，然后在锅里煮成八成熟，放入浆水菜缸中。将下面条的面汤水放凉倒入缸中，再舀大约一大瓢的浆水引子入缸，加盖放置一周左右即可捞出食用。冬季时间则要稍长一些。
　　现如今，关中农家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浆水菜早就不再是餐桌上的唯一菜品。但不管是自家食用，还是用来招待客人，浆水菜都是一道少不了的风景。浆水菜也不再是上不了台面的了，西安的众多关中风味餐厅，都有浆水菜的，只是味道不很地道而己。有资料上说有精明的商家已将陕西的浆水菜引入南京、广洲、深圳、上海及苏杭一带，制成的浆水香芹、浆水鱼及浆水炒饼等很受顾客的欢迎。如果您有兴趣，不妨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