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

我和他，终于彻底结束了，一个在一开始就已注定的结局。虽然我有所准备，但当它来临的时候，我还是承受了刻骨的伤痛，几乎，我就被这场情劫所打倒。  
　　我想起你描述梦想天堂的样子，手指着远方画出一幢一幢房子，你傻笑的表情又那么诚实，所有的信任是从那一刻开始。  
　　我们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刚开始只是通电话，渐渐的大家相互有了了解，便决定见面。
　　见面的那天晚上，我刻意从衣橱里挑了一条比较时尚的裙子。因为是冬天，所以穿裙子的人很少，但我想给他一个好的印象还是选择了裙子。在约定的地点，我见到了他，他是骑摩托车过来的，出于矜持，我并没有立刻坐上去，只是说：“咖啡屋离这儿不远，我们走走吧。”“上来吧，我带你过去。”我笑了笑坐上了他的摩托，双手很谨慎的放在了他的腰上，他却说：“你有没有看过‘嫁给有线人’，上面有一句话是：抓紧疆绳啊，否则……”话没落音他例猛地加快了速度，我一惊，想都没想便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我想，当时他一定是窃笑的。在咖啡屋我们聊了很久，他说对我的感觉很好，非常好，他问我：“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又说：“其实每个人都会在心里有一个理想中的模式，当有一天他在现实中见到了符合这个模式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喜欢上对方，也就是说一见钟情并非冲动的表现。”我对他的见解感觉很新鲜，细想之下也有几分道理。当然，我也明白他是说他喜欢上了我。我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
　　随着交往的增多，我们的感情也与日俱增。他对我一直都很好，很体贴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影乐宫，看完电影已经很晚了，天气特别冷，我紧紧的挽着他的胳膊，想要汲取些温暖，看着发颤的我，他把羽绒服脱下来要披到我身上，我不同意，因为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一会儿还要骑摩托送我回家，不穿羽绒服会把他冻坏的。他却说：“我没事，你穿上。”我还是不同意，跟里嚷着：“我不要穿，会把你冻坏的。”拉扯之间他一用力把我抱入怀里强行把衣服披在了我身上，然后按着我的肩眼睛定定的看着我说：“听话，穿上。”我知道，我再也无法抗拒什么了，乖乖的任他把衣服穿在我身上。当我坐在车上抱着他时，他问我：“还冷吗？”我没有回答，只是更紧的抱住了他。说实话，那晚真的很冷，风刮在脸上特别疼，但我心里是暖的，靠在他结实的背上哭了。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给他，却发现他感冒了，我知道是因为前天晚上着凉冻坏了，我很心疼，叮嘱他记得吃药，他却说：“燕子，你知道吗？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女孩子，我真的很在乎你。”拿着电话，我哭了，我知道，那泪是甜的，我更知道，这就是我要的爱情——感动与被感动。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一次饭，每次都是他下厨，我在一旁打下手。知道我喜欢吃鱼香肉丝，可他不会做，就从网上下载了这道菜的做法要做给我吃。有时我胃口不好了，他就一口一口的喂我吃，你知道吗，我无法拒绝那样的他，在他充满关切的眼神里我无法说出“不”字。有时我们会相拥在一起计划着未来，他说结婚以后他做饭我洗碗，他可以自己洗衣服，但不会去擦地板，打扫的事情全部由我来承担……种种的种种，我们都嘻笑地谈论着，虽然有时会有异议，但我还是感觉很温馨，很甜蜜。
　　我告诉所有的朋友，我恋爱了。看到我幸福的样子，她们无一不送上最真挚的祝福。那个时候，我真得快乐得像只老鼠。当内心被幸福所添满的时候，我开始憧憬了，想像着我们的未来，我经常傻傻地一个人偷笑，我庆幸遇到了他，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你给我一个到那片天空的地址，只因为太高摔得我血流不止，带着伤口回到当初背叛的城市，唯一收容我的却是自己的影子。  
　　当我整个人沉浸在美好憧憬之中的时候，问题出现了。本来我们一直是三两天就会见一面的，可有一次我们整整一周没见面，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总是说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去办，他很忙，等有时间的时候他自然会打电话给我的。敏感的我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便坚持一定要见他。终于，在一个周末，他答应让我过去。真得太想他了，所以在一见到他时我就扑进了他怀里，我问他想不想我，他笑了笑说：“想。”可我分明感觉到那像极了一种敷衍的语气，而且，他并没有拥抱我。后来的几天里，他对我一直若即若离，不安的感觉在我心里慢慢扩大。（事后，我不经意的知道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和一个叫妍的女孩频频来往，有时一个电话会聊到深夜。）终于，在一次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提出了分手，当他说出“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时候，我顿时大脑里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要分手，我不要离开他，我不要！急切的尝试挽回他的心，但任我如何努力，都徒劳无获。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放下电话的，我只知道完了，我们之间完了。痛哭了一场之后，我决定要见他最后一面，因为我不能让这段感情结束了电话里，我要当面和他说清楚。
　　在去他家的路上，我望着车窗外，正值下班高峰期，大街上车水马龙，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心中顿生凄凉，我以一种羡慕的甚至嫉妒的眼神注视着他们，那一刻，我觉得每个人都过得比我好，没有人知道此时做在车里的我是多么的痛苦，泪水如期而至，我的哽咽声引得司机不断从镜子里看我。到了地方，我下了车，又踏进了这个小区，留恋地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它们了，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成为回忆。
　　来到他家楼下，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做个深呼吸，按响了门铃，在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惊讶——我刚刚剪了个新发型。随他走进卧室，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准备把想要说的话统统都说出来，可他却一直盯着我看：“你剪了个新发型像换了个人似的，漂亮多了。”“是吗？也许吧。”“看着我，让我好好看看你。”在心里挣扎了片刻，我把脸扬向他，昼让自己显得很平静，可一触到他的眼神，我便再次失去了主张……
　　最终，我们没有分成，但有些话已经放在了明处，那就是我们几乎是没有未来的。那个时候我知道他已经和那个女孩分开了，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爱还有几分，之所以答应还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他，实在不想离开他，我希望能常常见到他，我想让自己慢慢适应和接受“没有将来”这个事实。很可悲，是吗？但我已经理智不了了。  
　　想跟着你一辈子，至少这样的世界没有现实；想赖着你一辈子，做你感情里最后一个天使。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又像从前一样的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去逛街，一起去书店买书，一起去吃肯德基，一起看电视，一起打扫……所有的一切，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又拥有了他，觉得他还是自己的男朋友。非典时期，他的工作很繁忙，休息天也没有了，我知道他工作得很累，便常过去照顾他。他经常是和同事出去吃完饭后就打电话要我去他那里，看着有些醉意的他，我总是劝他以后少喝酒，然后把他扶上床，帮他脱下鞋和袜子，给他端来洗脚水，然后帮他揉揉太阳穴，要他放松一下，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问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其实我很想说因为我爱你，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些，看到你高兴我也就高兴了。”他不语紧紧地把我拥入怀里，我们一起享受着片刻的温馨。有时，我也会想，也许终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人取代我被他拥在怀里，被他细心的呵护着，但那个人不再是我！那个时候我就再也不能拥有他了！每每想到这些，我就会难过得想落泪。所以，我要趁我还拥有他的时候好好享受这一切，但同时我又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能陷得太深，不能再这样不计后果的付出感情。矛盾与不安搅拌着混合着，一并让我咽下。
　　晚上的时候，我常常想出去走走，呆在家里太闷了。他却总是说很累不想出去，就想在家里休息，这个时候我往往就不再吭声了。他看到我不开心的样子，便说：“那就快点做饭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去世纪公园怎么样？”我高兴地跳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你真好！”他笑了笑捏着我的鼻子说：“傻丫头，还不快点帮我洗菜。”我们在厨房里嘻笑打闹，弄得满地菜叶。在我洗碗的时候，他从背后环抱我的腰，头靠我的肩上，嘴里哼唱着“爱在西元前”，那一刻，我好想哭，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该有多好啊！  
　　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请容许我们相依为命，炫烂也许一时，平淡走完一世，是我选择你这样的男子。  
　　弹指间，已过去三月有余，我并没有像当初提醒自己的那样慢慢收回感情，相反的却加倍的付出了感情，我做不到不对他好，也做不到不去见他。在这段感情里，我失去了自我，我总是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越来越贪恋他的怀抱，那点温暖，越是熟悉就越是让我不安，我害怕终有一天会离不开他，同时我又坚持地相信我们会有希望，但那样的坚持连我自己都觉得无力。
　　我们相处得一直都很好。但我也明白，这种好是我努力营造出来的，因为爱他，所以常常容忍他的缺点。偶尔，他也会说出伤人的话来，我甚至不愿去和他争辩，因为我不想把气氛弄僵，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我便一个人偷偷躲在洗手间里哭，洗手间里那面大镜子更多的记录的是我的伤心与难过。然后，当我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又会为刚刚说过的气话道歉，让我原谅他，我一心软便什么也不怪他了。还总是对他说：“我没事，是我自己多愁善感，总爱掉眼泪。”如果说只是这些，我都还能承受，但是后来的种种让我再也无法找到理由来安慰自己了。
　　他家里安装了宽带，所以经常上网，总是有一些固定的聊友。有一次，趁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我坐在了电脑前，看到他的QQ没有关，便打开了他的聊天记录，里面的内容让我始料不及。他对一个网友提到有人介绍女朋友给他，还说那个女孩是在幼儿园工作的，不过他不太满意。我查看了当时的聊天日期，刚刚过去一个多月，我接着往下看，陆续又有提到去见面的事，差不多每周都会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我知道，他的父母都有着相当不错的工作和身份，而且他本身也在政府机关部门工作，自然会经常有人给他介绍。然而去见面的这些事，我统统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在这段时间里他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他还去见了那么多女孩，还和她们去吃饭，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关掉他的QQ，等他回房间的时候我逼问他说出原委，面对我的质疑，他却说：“我跟她们没什么的，别的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他竟然……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离开他吧，站起身来走吧，走啊！但双腿不受控制似的一动不动，我用手指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胳膊，努力地想让自己痛得清醒过来，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我已经爱到不能自拔了。
　　直到有一天，我们一起在外边吃完饭回来，相拥着靠在床上看电视，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朋友介绍了一个女孩给我，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已经见过了……”冰冷冰冷的，所有的热情都湮灭在这冰冷里，滋滋滋地由内至外冒着沁人的凉气，释放着那突然而来的痛楚。我摇摇头，闭上眼，以前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我总是固执地不肯去相信，如今该来的终于该来了，我在劫难逃！就像一个结了痂的伤疤，不去碰触便不以为然，不觉痛苦，但如今却将痂揭下，去面对那血淋淋的伤口与痛楚，真的太直接了。狠狠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迫自己说出一直不想说的那句话：“我们分手吧。”我想微笑，可嘴角始终拉不出那道弧线。我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发颤，我的心已经痛得快要死去。  
　　就怕梦醒时已分两地，谁也挽不回这场分离，爱恨可以不分，责任可以不问，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  
　　我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恍恍惚惚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有人敲门，他笑着站在我面前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可以抛开一切，我哭着笑着激动地去抱他，他却离我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不过是梦，是梦而已，还是要面对，还是要解决。
　　周日，我终于想出去走走。大街上，那过往的情人相互依偎着，甜蜜幸福的样子，我克制不住地去寻找那和他相仿的身形，克制不住地去想象那个女孩的容貌，克制不住了，已经理性不了了。人群里，没有他，不知是失望还是满足。
　　在他的手机上我找到那个女孩的电话，反复地默念着那个号码，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第二天上午，我拔通了她的电话，我一直强烈的掩饰着自己的身份，听了她的声音，觉得没有预期的甜美。忽然间我笑了，觉得自己很可笑，我在做什么呀，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呢，难道我要搞破坏吗？不，我不是那种人，不能做不该做的事。放下电话，我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个上午，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心慢慢地在冷却。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我们分手了，说好不哭的，但想起以前的种种，我又怎能忍得住啊！望着他的眼睛，就那样凝望着他的眼睛，这曾是自己以为要共渡此生的人啊！那一刻，除了痛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低下头，拉起他的手，看着他的指尖说：“我再也不能帮你剪指甲了，以后自己剪吧。还有，我也不能帮你收拾厨房了，自己要勤快点，把厨房弄干净。还有，以后出去打篮球的时候要注意，不要总是打到累得半死才停手，因为我再也不能帮你捶腿了，还有……”忽然间，我发现地上湿湿的，原来他哭了，此时的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它肆意的流下，那泪是苦的。他紧紧地抱住我，两个人相拥而泣！
　　他把我送回家，在我家楼下，他吻了我，然后用了地抱了我一下说：“保重！”我笑了笑，头也不回地上了楼。一到家，我立刻扑到床上痛哭起来，把刚才拼命压抑的情感统统都发泄出来，我对自己说：“结束了，早就该下这样的决心了，离开他是对的，我不后悔！”可是，可是，我明明做得很对，可为什么心还是如此如此的疼啊！这样的决定有着一万个不舍，但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知道，在这段感情里他并不是有意要伤害我的，这样的结局，我们都很无奈。但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去爱别人，我觉得自己的激情已经被这场情劫耗尽了。
　　往事不堪回首，忽忆起那句曾经的誓言：“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