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的玫瑰

难过从那天开始，茵走后的那一个黄昏，整个瑰丽天空被晚霞映红得如同一朵失火的玫瑰花。而当每刻这时挂念起她的名字，一颗还在飘泊的心往往一想就痛到天亮。事隔多年本以为可以让时间了却牵挂，没想到紧随彼此之间距离的产生，是越来越浓烈的思念……即使是我们仍在同一个城市内，而当年的别情已造就了陌路。狭小的世界里，我总是有意回避着再次邂逅茵的机会。无痕中，孤刁的心房却疲惫的驮满了荒漠和寂寥，渐渐地抹绘了蓝调的凄沦……　

　　“明天是情人节了，花店很忙，如果你能来帮忙就好了，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阿！不过，羽你知道的，我妈回来了，她不让我们在一起的……”　
　　“茵，我明白，想你！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如果能够和你一起看着那一束束鲜红欲滴的玫瑰在雨中被送到有情人的手里，是多大的欣慰呀！只是不能明白，关于我们，你为什么不能在你妈面前给我一个肯定的，你知道，我多想和你在一起，在每一个情人节，每一个花开的季节……”　
　　“……”　
　　“给我定一束粉红色的玫瑰吧！给你的，就像是爱被燃烧后的褪白！既然明天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想去远行一趟，就让心情找个寄托吧！茵，别忘了给我电话，想你！bye－bye！”　
　　那一年的春风迎面扑来的时候，时常夹杂着些飘絮的雨丝，令人觉来就冷。对茵的爱已经很深了，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来，这份恋情却招之她家人的没有原由的极力反对。茵是个单纯漂亮的女孩，她有个美丽的花店和她一样的美丽。她的简单纯洁纵使她有叛逆的思维也不敢表露，于是我爱得很被动，时常要感受她的感受而感受自己。明天终于盼到第一个情人节了，要知道多少个幻想的夜，就是想让这一天给她一份感动。无奈却要在独自中度过。其实我没有真的要远行，只是为了一种无法面对自己的感觉而选择了借口。我想一个人在悲伤的音乐里度过，然后深锁在房间里，在角落里品味这段爱来的酸涩。　
　　半夜，真的下起大雨来！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欢喜，仿佛这场雨是为我的难过而下的。自从为茵噙藏了泪水，就好喜欢雨的倾诉！望着窗外抖动的树叶显得苍白无力，不知那来了冲动，好想可以让茵发现我此时的无肋，然后发现我付出的真切。于是我用泛湿的纸写下了“下着雨的夜，整个世界都在流泪……”，同时录下了所有来不及说出来的表白和倾诉。　
　　辉把字条和录音带交给茵的时候，是情人节的当天，并告诉她我已经远行了，不知多久才会回来。辉打电话给我说，茵当时就哭了。一时间，我深受有一种理不去索绪迫使我想冲这房间困锁。遁路而来，一遍一遍寻味着和茵走过的每一个痕迹，伫留在曾经相依相偎的地方。从新拾起颓废的笑容，呆呆的望着雨斜机场里的飞机，希望它能真的能带走我的一切伤悲，远行！　
　　“羽，你在哪？想你，我哭了！”　
　　“在南京，我选择在古都落脚，是想让苍桑洗劫这一路尘埃，是想让雨花石晶莹我们的爱的凄美，让长江奔流的狂潮倾覆我爱的透明。”我圆不了自己的借口，只好随题发作。　
　　“羽，什么时候回来，听了你的录音，我真的好感动，我和我姐都哭了！我爱你！还有你在带子里录下的那一首《没有情人的情人节》，这是一首不适合我们且又适合我们的歌，你那里下雨了吗？这里雨好大。”
　　“下了，我正在雨中。”
　　“是呀，下着雨，整个世界都在流泪！”
　　“……”
　　“我爱你！”
　　“我也是！”
　　……
　　茵曾说有一首歌很像是我们之间的恋情，就是范晓萱的《深呼吸》，而故事中的我更像张信哲的《宽容》。我把几首歌平时常和她谈及的歌也都收集在给她的带子里，一首《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唱出了“于是懂得什么是伤悲，因为爱过的人不后悔！”
　　雨停了，已是快到黄昏的天际放晴了一道彩虹，甩落了发梢上雨淋的水滴，用手轻轻抹着脸颊上残留着的漉湿，在和茵相爱最初的地方，揣摩着滑下脸庞的是泪还是雨！合上眼，任由那些哀伤的恋曲反复心中的旋律……矛盾而无法自持。
　　“你不是已去了南京了，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骗我！！”
　　“茵，你也么会来到这里，我，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现在我不知怎么向你解释。”
　　“你知道你骗了我多少眼泪，凭着这股眼泪，以为你真的远走了，我才抛开店里的繁忙，想来这里寻找我们当时的眷恋，而你竟也这里！”
　　“茵，听我说，我不是有意想骗你，只是想让分开和离别的理由来让我们彼此有一个空间好好反醒这段感情，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只是在你家人干涉下，怎么也得不到你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我很难过，爱你，却连个情人节都不能好好的在一起，茵，我真的承受不了，但我又放不下你，茵，相信我！”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虚伪，这样做很没有意思。我不喜欢带着你不在身旁的感伤，流下的眼泪是假的，就算你有千万种理由。羽，我爱你，也爱我的家，但感情不是游戏。为了你，我的心一直在发烫，我又何偿不难过，我又能怎么办。也许你说得对，我们真的必须分开，好好反醒这段恋情了。”
　　茵，就这样掉了头走了，任我在后面怎么追赶，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头。
　　已是黄昏，面对才发生的这一切，我也无法认定自己是对还是错了。　苍穹里飘来朵朵晚霞，将雨后整个瑰丽的天空映红，似一朵失火的玫瑰花。我真的错了吗？我突然变得很犟，我想如果我真的错了，那我更无法面对自已，我闭上双眼，又再一次充满泪水。
　　感情不是游戏，我玩不起，也不敢玩。
　　于是，从那后我突然有点怕，怕见到茵时的尴尬，于是，我苦苦压抑心中对茵的思念，等待着茵的回头。我时常对着电话发呆，每一次的铃声都扣动我绷紧的心弦，每次又如黑洞般吸走光了我仅存的一点点希望。我守着沙发不敢睡去，却又不敢打电话给她，因为我知道她在家人的控制下我根本不能找她，除非可以先收到她的电话。
　　从那后，我就长长一段时间没有了茵任何消息，我们之间仿佛咫尺天涯。
　　我仍旧苦苦追索和等待，多少次重回黄昏的老地方，凝视天边的玫瑰，数落了等待的心碎。怎么也不敢相信爱就这么快失了火，仅存情愿在燃烧！多少个酒醒孤馆，夜长滋味，不言是梦醒，还是言尽。
　　直到这个世纪末的最后秋风扫过，面对又一季的寒冷，裹紧单薄的外套，本想好好过完这个冬季。已习惯爱的灰烬，我忘了刻意地再寻找什么，不过偶尔还是有一些思念是我难辩的。茵何以这样绝情，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但又无从追问。而这么多年该也是事过境迁了，突然好想见茵一面，突然好想放弃这些年自尊的坚持，好想和茵聊聊。
　　但我始终没有这样去做，因为缺少该有的勇气，任由感情的绳索束缚自己的灵魂。明天又到情人节，自从那天开始，每年这一天，我都会不知觉在同样的地方听同一首歌曲。《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渐渐地遗忘了什么是伤悲，　因为爱过的人不后悔！　
　　……
　　“羽吗？”
　　“是的，你是？”
　　“我是茵，你好吗？这些年过得好吧！问了这么多人才知道你的电话，本来的号码我挂了好几天都不通，对不起，明天我要结婚了，你来吧！一定。”
　　“为什么？哦，不！茵是吗？祝福你，明天我有事，刚好要出差到南京，新郎我认识吗？怎么样？”
　　“羽，不要在这样，我知道你那儿都不会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撒同样一个慌！”
　　是呀，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这么笨，连撒的慌都是同一个，是我无法忘记那一天的刻骨铭心，还是突然收到茵的电话却是带来一个红色的炸弹，我好后悔！　
　　“羽，怎么不说话！”
　　“哦，对不起，我真的有要远行。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新郎是谁呢？我认识吗？”
　　“是辉。”
　　“哦！”我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等茵回话便挂了电话，当时和茵在一起的时候辉是我们最好的朋友，那时他总是扮演“红娘”的角色。“奸守自盗”我冷冷的冒出句话，却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嘲讽。　
　　又是一夜未眠，难到这么多年的等待真的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刹那间，所有储藏在心底的难过排山倒海地涌出来，泪一下决堤了，我号啕的哭，撕裂的呐喊，只是没有人听得到。而思绪苦苦纠缠回忆，躲到那里都还剩下伤悲。好想再下一场雨，再痛痛快快的淋一场，然后好好病一场。然而今夜无雨，面对又一轮初升的太阳，我宁愿再也不用醒来……　

　　2月14号，2000年的第一个情人节，晴转多云。　

　　满街的花市簇拥情人们的情怀，鲜红得令人嫉妒，心情无遐这些。一个人漫无目地的流浪，从早晨到黄昏。我想今天是茵结婚的日子，做新娘的她应该穿着白色的礼服，很幸福且很忙！为何新郎不是我，在颓废的笑容中，庆幸多雨的情人节今天偏为她放睛。我没有到原来的地方听同一首歌，因为事到如今，已不该再触及往日的情思。当天边的红霞再次飘起，我静静站在广角的另一边，凝视着夜幕漫漫将它吞噬，化成黑色的灰烬。　
　　华灯初上，恋人挽着手更增添节日的喜庆，我在花店对面的咖啡屋的玻璃窗旁找个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浓浓咖啡，第一次不想加糖。突然想起茵说的一句话：“你是我的热咖啡，我是你的白开水。”我抬起头，淡淡的笑了：是呀！在感情的追逐中，爱人就是杯热咖啡，常常想起，无论是甜苦的回味都令人彻夜未眠，而和茵的故事里，我是不是就像一杯白开水，她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舔我一口，却忘了我所有曾经对她的好，对她的煎熬。咖啡屋的音响起：“算了吧我的朋友，有些爱就是这样……”
　　此刻，茵正陶醉在喜庆的婚宴上吧。放眼望去，花店依然开着，却只是徒增了平日的繁忙没有什么特别迹象。茵不是要结婚吗？店不应该现在还开着呀！在我的脑海突然闪出了疑问的同时，看到茵正和辉并肩走向花店，没有雪白的婚纱，没有玫瑰的点缀，更没有洋溢着的甜蜜笑容。然道是我听错了，他们的婚期不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吧，或者是出什么事拖延吧。我不敢多想，更不忍再多看他们一眼。独自品酌着自己的咖啡，反正他们是在一起的，没有什么可疑惑的，至于什么时候结婚不应再是我所关心的事。而心碎才是我现在加入咖啡里的糖，漫漫搅散。　

　　2月15日，情人节过后的第一天，阴有小雨。　

　　我开始选择逃离这座城市，是想埋藏所有过去的回忆。走的时候我真的去了一趟南京，看一看美丽如茵的雨花石，让古都的余辉刻画我一脸的疲惫，静静地俯听长江奔流的胸涛，感受不属于我的旋律。最后在一个沿海的小镇选择落脚，每天随潮起潮落，碌碌庸庸我的生活，茵的名字留给记忆里空白的一页，只有当晚霞染红苍穹的时候，才会触痛梦的莹绕……　
　　……　
　　2000年12月1日，本人的生日，多云转晴。　
　　离新一年的另一个情人节还有两个月零13天，突然收到一封厚重的信件，信封上夹着一朵粉红的玫瑰，并没有署名清楚。有谁会挂记我的生日呀！不会是什么礼物吧！我想。　
　　“羽：　
　　见信好！　
　　也是没有人还会挂记你的生日，而我却例外，每年的这一天是我第一个最想你的一天，那一年的今天我们曾紧紧拥抱在一起。而第二个最想你的时候是我们有过两次错别的情人节。　
　　也许你忘了四年前的情人节那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你找借口要远行，说是想让彼此有距离来反醒这段恋情。而当时我的心情紧随你送来的字条和录音带难过得旁若无人地痛哭起来。我怀着对你愧疚的心来到我们最初的地方，本以为寻回一种心灵上的寄托，却发现你根本没有远走。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莫名间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我以为你真的承受不了，想结束这段情感，好让这份的爱得到反醒。我痛楚的离去，只有晚霞映证我当时的泪光。　
　　随时间飞逝，我渐渐同样能感受到你的难过，只是倔强有我恨你为什么不主动再来找我，明明是你的错，总不该我先开口吧。而且在家人的控制下，我难能靠近电话旁。那段日子我连走出来都不行。我只是在等，在等，只要知道是你的打来的一声铃声，就可以让我不顾一切的找你。可是你没有，等不到你的电话，我也渐渐的心灰意冷了。有时我会开始怀疑，怀疑你是不是还在这个城市，不然怎么会从那一天就杳无音讯。还是你对我的爱已经真的改变。　
　　后来辉说你时常一个人很寞落，时常一个人在那个地方逗留，时常用泪洗面，只是什么也不说。虽然我觉一个男孩不应这样子，但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完全原谅了一切，原谅了你那次没有恶意的撒谎。我完全明了，只要你出发点是因为爱我，所有发生的这一切所犯的错根本不重要。　
　　我开始后悔，后悔那一天的冲动和不解伤害了你。对不起！羽，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你，面对这个家，我不想因为自己爱的自私，使整个家庭关系支离破碎。我知道你爱得好辛苦，而我何尝不是夜夜醒到天亮。　
　　所以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去学会忘记，就当我们从来就没有过，还好有辉陪我度过最艰苦的一段时间。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以为我会淡忘你，却时时在脑海里映像出你的笑容。　
　　每年的情人节是我一年最忙的一天，好想再到我们开始和结束的地方伫留，希望可以在那里见到你，我们能够彼此付嘱一个笑容，让一切从新开始。可是我没有，因为情人节店里生意真的放不下，而这些年的今天母亲也都在，我根本走不开，你知道我是个听话的女孩，不想让家人伤心。但我知道每年的今天你都会去，这是这些年我最大的欣慰。而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给自己留一束粉红的玫瑰，假装是你定下来给我的，别笑我，因为我记得你说过‘就像是爱被燃烧后的褪白！’
　　羽，每送出一束鲜花就增添对你的一份思念，那双双对对出入的情人我何偿不羡慕，常常幻想你就在我身旁，陪我细数拨落的花瓣。　
　　有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突然死去，醒来的时候好怕，怕梦见的是真的，苦苦守到辉带来你的消息，才在释怀中笑自已傻，不过相见你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转眼分别的第四个情人节要到来，这一次我终于无法自持，设计出无数个和你重逢的浪漫和喜悦。　
　　于是我决定给你一个惊喜，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次，这样对大家都很公平。今年刚好我母亲到国外了，于是我和辉串通好合演一出戏，当时还为剧情研究了很久。我故意在情人的前一天，打电话给你说我要结婚了，和辉。我知道你不会来参加婚礼的，因为你撒的谎和原来的一样，这证明你不是个说谎的高手。而这样做为得就是迫使你再到那个我们爱过也恨过的地方。我以为我们算计对了，你一定会去，因为这些年你每年都去，因为你是个念情的人。而且收到这样的消息，你一定会难过一整夜，为的就是在明天告诉你真相时给你莫大的惊喜。　
　　然而我错了，是我太了解你，还是我太不了解你，情人节的那天你始终没有来，我从早晨六点等到黑夜，望眼欲穿，秋水难断。泪水滋润了朦胧的双眼，当时感到一颗心随时间的改变漫漫的老去，可是就是见不到你。最后才在辉的苦劝下回到了花店。我想明天会好起来的，明天，明天我一定要见到你，就算已经错过了这个情人节。　
　　我一大早就挂你的电话，想说我不该玩得太过份。可是收到的却是空洞的留言。我知道这次你真的走了，离开这座城市，我就这样连泪水都流不出来，呆呆地呆着，傻乎乎望着天边的云朵将这个世界染红，你说那绮丽的天空像不像你说的“失火的玫瑰”。而我也挫败在自己所说的‘感情不是游戏’这句话里。终于我哭倒在辉的怀里……　
　　羽，今天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快成为辉的新娘了，这一次是真的。你走后，我苦苦追索才有你今天的消息。别怪我，因为没有辉，我真不知这段时间要怎么过。选在你生日的这一天定婚，是因为这是我一年中第一个最想你的一天。而结婚的日子就是在分别后的第五个情人节，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想你的一天，因为我们都错过了这一天。　
　　羽，我爱你！到时候真的希望能见到你，因为物是人非，相信你已学会坚强。　
　　婚礼的玫瑰我选择了粉红色，仍旧当作是你定给我的。　
　　生日快乐！　
　　你的：茵　
　　2000年12月1日吻”

　　2001年2月7日，离情人节还有最后七天，晴有小雨

　　我回到阔别的城市，不是为了再追寻什么。我想提前来给茵祝福，不！是给她和辉祝福。因为到时候我确实无法面对情人节的这一天。再见茵的时候也是晚霞时分，这一次彩云映红的是她的脸庞，泛起的红晕，在她洁白的肤色看，就像是一朵诉说岁月温馨的粉红玫瑰。　
　　我赋予浅浅的笑！　
　　而回首，却怎么也忘不了她那双闪耀着泪光，饱满无辜的眼神……　
　　情人节，我还是会在同一个地方听同一首歌：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于是没有什么可以伤悲，因为爱过的人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