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风月无边

连着几天，我的城市阳光明媚，心情也陡然明亮起来。
　　可是，今夜，我突然很想你，风！
　　我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躺着。被子刚晒过，有初春的味道，芬芳的花香也似乎隐隐约约能闻得到。我闭着眼睛，回忆着你和我相识的这一个月的时光，短暂，如梦。
　　初相逢时，我们是在虚渺的网络，没有聊星点半句，你是渐起的秋风，我是淡淡的清月。“风月无边。”你发来短信。我在这头轻轻地笑。“不是风花雪月么？”
　　“风在月儿挂，花何在，雪何在？”我无言。半晌，“风也在月也挂，无花无雪又何妨？难道没有花没有雪就不会有属于我们的风花雪月吗？”
　　又是几天过去了的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刚想睡一会，休息一下。忽听得枕头底下一阵轻微的震动，是你。“月，你知道么？我这里在下雪，刚才还是阳光普照，现在竟然在下雪，好大啊，鹅毛一样，一点也不夸张。洋洋洒洒地，看啊，地都白了，早晨看上去还鲜艳绽放的花儿，现在似乎很冷的样子，耷拉着脑袋，我想它们一定在做梦。还有我的嗓子也结了冰。你相信吗？”我还是轻轻地笑了，我想说我不相信，窗头的报纸上已经告诉我你那个城市的温度，是不可能有雪的天气；我想说我不相信，你的嗓子那么动听，怎么会结了冰；我想说我不相信，你的声音充满了温暖，怎么能让人联想起寒冷的、飘着雪的冬季。是的，我想说不相信，风。
　　但是，我只是轻轻地笑着，一直轻轻地笑着，对你说，“风，我相信！属于我们的风花雪月可以开始了吗？”你在那端爽朗地大笑起来，我在这里静静地描画你的笑容，那一定是男人的线条，自信而开心。
　　花儿在做梦，我也在做梦。是啊，我在做梦，做了许久的梦，没醒，醉酒一样沉沉地睡着。被子上是阳光的味道，隐隐约约可以闻见芬芳的花香。一周以前，我们互相打了电话，那次通话时间很长，好象超过了三个小时，打完后，耳朵都木了，再听到别的声音都是重的。我是在家旁边的一个小花园里接听你的电话的。还记得，那晚，出门时，月亮的清辉泄在园中的绿叶青草上，出来散步的人们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我们谈了很多，很多。两个人都是思维跳跃的人，一会儿你说到东，我把你拉回来，又说到西，如此反复，我们都觉得酣畅淋漓。你说，你从来都没遇见一个人可以听你胡侃海侃，和你一起胡侃海侃，最后还能找得着北的女人。我说，行啊，以后胡侃的机会多着呢，慢慢侃吧，机会有的是。可是你沉默了，说，“你不会一不高兴就消失吧，你要是消失了，那真的连鬼影子都抓不见的。电话号码一换，啥都没了。”听见你说这话，我觉得有点道理。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性格，平常是比较善变，感性归感性，骨子里其实是个理性的人。我虽然不想作什么承诺，但我还是说，“不会的，我们是百年难遇的知己，一定不会弄丢。”说着说着，天空飘起了小雨，有一点冷的感觉。我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又是一周过去了，由于工作比较忙的缘故，我几天没有回你的信息，我总是在想，你会理解我的。终于，我手头的工作了忙到了一个段落，但是又和家里的人闹了点矛盾，心情有些不愉快。我发了条信息给你，内容有些诉苦的况味，本能地想你作为我的知己，你的安慰会稍稍平息我心中的不快，如其说那是一种本能，倒不如说是一种渴望，倒更为贴切些。但是，风，你让我失望了。你说，我的家事，你不会过问，更不会主动去打听，但是你爱我，你会等我。我叫起来，有点想哭，事实上当时眼泪就已经流下来了。我质问你，你这是爱吗？你不理我的话，你说，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消失了吗？发的信息也不回？你很善变是吗，那就善变个够吧！接着，你又说了很多很严厉的话，很重也很残酷的话，都是指责，甚至还有谩骂。我傻了，这是翩翩的风吗？是那个儒雅的、满嘴圣贤诗文的风吗？我哭了，大哭，把头蒙在被子里哭，是没有声音的哭，这个时候我的嗓子才是真的结了冰。我关了手机，昏头昏脑地睡了。
　　“你要经常反省，检查自己的错误。”第二天，我收到了你的信息，我以为你会站在我的立场上安慰我，没想到是这样。我没有立即回信，在去上班的路上，我想了良久，感到心都痛了，“是的，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指责吧，谩骂吧，我不想再犯错了。我想你熟读圣贤书，应该不是用来指责人的。谢谢你给过我的曾经的那么多的快乐还有甜蜜。我想我不配做你的知己。”我发了过去。你又回了，你不断地回。我不断地删。我的心真冻住了。再然后，没了你的信。我的手机停了，我觉得是天意，是天意让我们重新成为陌路人。
　　一个礼拜在我眼皮底下滑过去，我在周日的时候去充了值。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风花雪月只剩下月。
　　还是无风的天气，还是无雨的晴朗。“月，还好吗？今天我要去西藏了，约好了一起去，可惜是独往。但是我会坚守我的诺言，我会等你，直到你的理解。”我笑了，这还是那个一直活在自己世界的那个男人，抚琴习文、作画的男人。敏感如他，纤细如他。
　　房间里蓦地亮了，是谁打开了灯。我烦躁起来，走出了房门。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那晚的那个花园里。今夜爱无所踪，想念却如影随形。
　　我安静地站了好大一会，我想找个人说话，但不是你。我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人，我矫尽脑汁地想，我打开手机，蓝屏幕上的光照着我的脸，我把通讯录从头搜到尾，我放弃了。
　　我想你，风！
　　我还要我的自尊吗？难道就让我的自尊拦住我与你再次相遇的路么？我徘徊着，徘徊着。天空这时又下起了雨，是细细的小雨，有风起了，凉意许许，不是秋风。
　　“被你谩骂了，被你指责了，我还是惦念你。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这段时间还好么？”我静静地等候着你的回信。我拨了你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里说，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这或许真是天意！风月果真无边，可以忽略不计的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