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慢慢的渗透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得我连什么都还看不懂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按辈分来算，她应该叫我小姨。尽管她年龄比我大5个月。
　　很久以前的事情，现在多数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回忆起来，这一路上最清晰的记忆都是和她一起走过来的。
　　小学我们在一个学校。她比我高一级。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那么多。
　　可能那时候在一起最多的时间都是在她家里度过的。我很喜欢去她家里玩。因为当时我家里条件很差，虽然妈妈尽量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了。但是家庭条件就那样子，很多东西对于那个年纪的我仍旧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比如有着美丽的厚厚外壳的童话书。
　　在她的家里不仅能看很多很好看的童话书，而且还可以把她妈妈那些纷乱美妙的化妆品随便往脸上涂，晚上睡觉之前更加能听着收音机播放的童话故事入睡。那些对当时的我就是最大的诱惑。
　　我们在一起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她家里能被我们利用起来的所有东西做道具把自己扮演成各个不同的角色玩过家家。还用各种化妆品把脸化得五颜六色。
　　炎热的夏天是我们最喜欢的季节。因为可以穿着美丽的泳衣的到河里去游泳。那条河比现在任何一个我去过的游泳池都更加美妙。那里有小瀑布，有五彩缤纷的小石子。我们抱着游泳圈跳进冰凉的水里，尖叫着嬉闹。比赛谁游得更快。游得最快的那个，妈妈们会奖励她一个大大泡泡糖。
　　呵。那是美好的童年时代最珍贵的回忆。虽然没有精美的玩具和可爱的洋娃娃。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一直持续到我读小学四年级。
　　那时候，我家里买了第一台VCD。我欣喜的拿着那些买回来的光碟一张一张的看。忽然其中有一首歌的MTV里有个人长得很像她。回忆抽丝剥茧般展开来，我对她的思念像锤子般重重的敲打在心头。的确，那个年龄应该是不懂什么叫做思念的，更加应该不懂得心痛。可是就是那么神奇，我想她竟然想得流泪了。现在想想，一切应该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哭着闹着要父母带我去找她。
　　爸爸妈妈带我去她家，见到她，他们跟她说我想她想哭了。我竟害羞了。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她大概也不会想到世界上会有个这样的人这样的想念她吧。有点不知所措。但是毕竟是没有隔阂的年龄。很快我们又愉快的玩在一起。照旧是玩那些玩不腻的各种各样的家家酒。
　　小学毕业以后，我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读书，而她却留在了家乡的中学里。不过距离不能隔断什么。我们只要一有时间，就又会聚在一起谈论在学校的人和事。
　　三年转眼就过去了。初中毕业，也告别了不谙人事的年龄。我们也各自有了自己喜欢的男生。话题也开始出现不同的男生的名字。
　　高中了。高中我仍然留在读初中的学校。她却去了师范学校。
　　她每周星期5就放假了，而我要星期6才放假。所以每个礼拜星期5她一放学就跑到我的学校来找我。坐在我的教室，我们偷偷的谈论地理老师美丽的双腿，幽雅的姿势。上课的时候我跟她诉苦，讲高中的枯燥生活。她跟我讲师范的多姿多彩。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快乐又短暂。我开始慢慢的在闲暇时候安静的思念她，盼望周末到来跟她在一起。
　　终于一个月之后，我被她的描述打动了。决定转学去师范跟她在一起。
　　刚到师范我们都有各自喜欢的男生。所以每周都不按时回家，而是先跟自己喜欢的男生团聚一会才回家。那些日子也很快乐，单纯。但是相聚太少，别离太多，再加上年少，不懂得爱情。所以她很快跟那个男生分手。而我多多少少也受到影响，也跟我的他分手了。
　　很快在学校有男生追我。而我因为贪玩就开始拉着她跟那些人在一起玩。她也觉得生活挺无聊的，就跟着我一起跟他们去玩。那时候我们开始逃课翻墙去校外玩。其实玩的东西不外乎就是打打牌，喝喝茶。因为人多，于是也变得蛮有趣的。后来因为逃学太严重了，被学校记过了。我们被关在家里反省了7天。
　　经过那么一次以后，我们发现那样整天逃学，无所事事的日子确实不怎么有意思，就真的开始努力学习了。我也跟那个男生决绝的断了关系。慢慢的我们成绩越来越好。第一学期被记过，第二学期就是优秀学生了。我们渐渐在学校有了名气。受到很多表扬。当然我们仍旧很贪玩的，只是换种方式。
　　我们在学校，都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们也乐于把各自写的日记给对方看。我们都知道对方心里的每个想法。那时候我们都各自有了喜欢得很深很深的人，应该就是离爱不远的人吧。但可惜的是，我们当时深深喜欢的人最终都是我们的一场梦而已。那个时候我很讨厌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因为我觉得他对她不好，而且我怕她太喜欢他了，会取代我的位置。还好，最后她把他放下了。
　　师范应该是真正完全属于我们两个的时光吧。我有宿舍不去住，非要跟她挤一张床。晚上我们互相给对方挠痒痒，笑得咯咯咯的。早上一起赖床不肯去出操。放学一起去食堂打饭。跟“大头”一起坐在草地上聊天，吃东西。晴朗的天空伴随着我们晴朗的心情。
　　我们也有过很多争执。但都是鸡毛蒜皮的。不过当时最让我难过的就是跟她冷战的时候。
　　回想起来我们出现冷战都是从师范开始的，但这后来却成为了我们之间的一个游戏。而我们的冷战一直围绕一个主题，就是不允许别的人介入我们之间。我们允许各自有各自的不同类型的伙伴和生活圈子，但要是被我们其中一人发现那个伙伴或那个圈子在对方心里占据了很多位置，多到不受自己控制就会忍受不了。
　　每当我或者她有这种对方被抢了的感觉的时候，就会开始冷战。也不说原因，因为原因一目了然。也不说让她离谁谁远点，因为彼此心知肚明。有的时候我们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争执。然后谁都不愿意先下话。于是其中有个人就会用跟别的人拉近关系来惩罚对方。
　　现在记得比较清楚的那次冷战应该是最长最令我们伤心的一次。我跟“妹妹”整天泡在一起，而她跟“隋”那一群人整天在一起。我们在对方面前演戏，假装跟那些人很要好，假装忽略对方的存在。记得那时候的我，当着她的面一脸愉快，背后却一次一次想着她怎么能够没有了我还跟那群人玩得那么开心，她怎么可以完全忽略我的存在，她怎么可以说不要我就可以不要我了？这样的日子过了很长时间吧。已经记忆模糊了。只记得每天都很不好过，心里压抑着的怒火似乎一点即着。
　　最后好象还是我受不了，跟她主动讲和了。（其实每每这种游戏，最后先输掉的人总是我，但我乐意在她面前输掉。）而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些日子她也不好过，还写了一封信说要对“妹妹”不客气。哈哈。跟她再在一起我觉得喝水都是甜的了。
　　还发生过一件事情。她有一次受伤了。当我听说她是被一个女生弄倒摔伤时，而那女生还对她吼。当时可惜我没看见当事人，要不我一定会吃了她。好在，当时陈子好象帮她讨回公道了。那个女生道歉了。但是她却因伤要回家治疗。就是因为受伤，她回家休息了三天，而我在学校整天恍然如梦，上课发呆，下课独自闷闷不乐。“大头”跑来找我吃饭，我也不去。甚至他后来买来给我吃，我也一动没动。楞是三天三夜一口饭没吃。因为觉得没有她在身边做什么都是多余。终于，三天过后她回学校了。很多人围上去问这问那。而我只是微微一笑。觉得她回来就好了。心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很平静，也很开心。
　　但是那时候我经常在她面前提起初中里的人和事。提起过去的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没有她的回忆。想必她是不喜欢听的。就像我不喜欢听她讲没有我的回忆。但她一次也没有在我面前说过她以前那些没有我的故事。如果回到那时候，我一定不会让那些回忆捆住我们的快乐。一定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说伤害她的话语。
　　师范的两年很快过去。我到北京去读一所民办大学，而她，一段时间我失去她的消息。因为那时候她因为家庭的一些原因没办法读书了。
　　在大学，每个人都对我很好，我也觉得很快乐。但是我很想很想她。看到别人双双对对的走过，就会想要是她在就好了。任何人对我再好也不能代替她在我心里的位置。终于有一天我接到她的电话，知道她在广东打工。我知道她一定很辛苦，虽然她嘴里不说。有一次她打电话告诉我，她被抢劫了。还好人没事。接电话时我就哭了，但是一再忍住，我不想她知道。挂了电话就哭了，正好寝室有个女生在吵闹，我一发不可收拾的大骂她一通。好在，那个女生没有我在寝室受欢迎，室友都帮忙我叫她闭嘴，都安静的看着我，不说一句话。感谢那些在我脆弱的时候给我安慰的人。
　　那天我在日记里写满了对她的想念，那一刻我跟自己说一定要让她来到我身边跟我在一起。于是我想到了退学。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停止不下。当时我想反正我也学不进去，高中没上，在大学跟本跟不上学习进度。学费又高，干脆不读了。
　　我真的办了退学。瞒着家人。因为我要把她接回来。
　　第二学期开学了，我拿着学费心想这是最后一次跟家里要钱了，以后就跟她一起生活，找个工作。
　　带着学费在M城住下。她回来了。我们又在一起了。
　　可惜后来的一切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美好。我们始终也没有真正开始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生命里进进出出，来来去去。出现了很多很多局外人，又对我们影响很大的人。
　　我们一起来到北京。北京有个很喜欢我的男生在等我。但是我并不喜欢他。虽然他对我确实很好。我们身上的钱很快用光了。男生在教师宿舍租的房子，几个跟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人住在一起。看着别人双双对对我一点也不羡慕，因为我有她伴随。那时我们的生活就全靠男生在支撑，男生家里很富有，我们也可以过得很惬意。男生对我很好，什么都由我，哪怕我没给过他一点恩惠，很小的恩惠都没有。甚至还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但是我们要生活还得靠他啊。她有一天跟我说，要不，你就跟他在一起吧。我很惊讶的说，怎么你也这样说，我根本不喜欢他。她说，我都觉得过意不去了，而且男生对你又那么好，他有什么不好？我说，我没办法跟他在一起。当时我心里就想我跟她迟早要离开他的，既然这样又何必再给他希望，让他将来更加伤心呢？
　　终于有一天，男生很委婉的跟我说，你在这里没什么，可是她在这里就不太好了。我说，当时她来北京我是跟你说过的啊，你也答应让她来。男生为难的说，可是你看我的朋友们都不怎么喜欢她，我也觉得确实这样很不好，我没有逼你，但我说句实话，如果没有她，你会生活得更如意，有她在，我不方便为你做更多事情。我说，我是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走，而我留在这里的。说完就走出房间，看见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租回来的光碟，脸上带着迷茫的光。我心里想，无论怎么样，就算离开男生，跟她一起出去要饭，我也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生活中很多事情不由自己控制。在北京呆了有一，两个月吧。我们还是决定各自回家。我们走也没有事先跟男生商量，所以走的时候，男生很惊讶。眼里也带着伤。但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一辈子这样过，我也过意不去，已经够对不起他了。
　　回到家，我在家帮忙做事，她去了电器行卖电器。又是新生活的开始。我有时候会去她工作的地方去看她。她说这里工作很没有意思。她又辗转去了一个幼儿园上班。可还是不是那么如意的工作。
　　很快家里生意渐渐好起来。我叫她回来我家做事。我们又在一起了。
　　回到家的时间里，我们会一起去买烟，然后到山上抽烟聊天。那也是愉快的记忆。
　　再后来，我因为一个男人迷失了自我。那些时间之后，我才发现很可恶的丢失了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我家，又离得我远远的了。
　　但是时间不长。幼儿园暑假她回来我身边，我们能够每天都在一起了。暑假完了。她因为我不回那个幼儿园了。我们在一起做事。但做的那些工作最后也无疾而终。我们又陷入一片荒芜。
　　最后我们一起去了D城。在那里我做了一生中伤害她最深的事情。也是我反应迟钝，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带着伤痕离我远远的了。当我想要挽回时，她冷冷的拒绝了我。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决绝。
　　的确，是我犯的错。我应该被她拒绝。
　　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玩纸牌算命，算到她是我的灾难，但是我一直在想，一定是算错了，因为我才是她的灾难。
　　那天以后我每天借酒消愁，每天都伤心痛苦。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竟然像个蠢货一样把自己最珍爱的人亲手推出自己的世界。
　　在很多个买醉的场合之后，我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枯竭了。我在给她发短信她不回。留言她不回。打电话，我没有勇气。因为我知道是我的错。
　　终于在又一个醉了的晚上，我疯狂的喝酒，把小白他们吓坏了。而我也在那天忍不住了，打了电话给她，虽然当时头很晕，但是电话一通，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我一下子清醒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强装镇定的随便找着话题。可是那时候她竟然告诉我她给我留言了，问我看了没有。我说，没有。因为每次我给她留言都有去无回，我都害怕去看留言了，我害怕再依次失望。
　　我跟她电话里聊了很多事情，聊什么我也忘了，但我记得她当时的语气没有一点生气和责怪，就像我们无数次通电话一样，安静，平稳，似乎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挂了她电话。我拉着小白又叫又跳。太开心了。我的她又一次回到我们游戏的最初，互相原谅，继续相爱。
　　她曾经跟我说，我们之间的游戏就是把对方玩到彻底崩溃。
　　但是，我很想告诉她，就算是那样。只要对方是她，我心甘情愿，并永不后悔。
　　失去让我更加懂得珍惜。在她的潜移默化下，我也渐渐变得宽容和安静。不再激烈的去对待很多原本不值得激烈对待的事情。而她，我想应该也在我身上学会了一些东西。虽然我有那么多缺点。
　　她是唯一一个跟我坐在茶吧跟我聊天聊通宵的人。她是唯一一个当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对我有歹意要求时凶狠的替我说－－NO的人。她是唯一一个在我第二天一大早有工作要做愿意陪我在寒冷的冬天早起无聊的等待我工作完成的人。她是唯一一个跟我互相打过对方耳光的人。她是唯一一个受伤的时候第一个想要找我疗伤的人。她是唯一一个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我伸手她就愿意跟我走的人。她是唯一一个让我如此如此牵挂又珍惜的人。
　　当然我们的故事不仅仅是这样而已。不过这样都已经够了，都是上天的恩赐了，更何况这些还远远少于我们共同经历过的。
　　在这些回忆中我省略了很多人。因为她曾经说过，她恼怒自己怎么会回忆不起以前的那些片段，那些感觉，在我们的生活中总有许多别人，她一个一个筛着，想留下属于我们之间的东西，可几经周转，怎么也找不到了。现在我就把那些人一个一个筛去，留下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事实上。爱，就是这样慢慢渗透进来的，在我们生命里面留下浓浓的一片印记。
　　我的她。写这些并不是要让你去记得这些片段，因为即使你说过什么，但我相信不用我提醒，这些你都是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