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

学会寂寞在黑暗的夜晚里，常常在发呆，一直寻找曾经所拥有的一切。无奈，所有的过错却是自己给了她太多的自由。

　　一

　　今天是一个烟雨蒙蒙的雨天，天野又一次游荡在阴霾的雨天里，亲密地感触雨水给他的湿润。每当看见窗外的雨从天空落下的时候，熟悉的声音让他感觉那就是他的眼泪，带着一丝失落，一丝思念，一丝无奈而留下一滴无言的泪。
　　每天下班以后，天野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径直开车又去了真爱酒吧。
　　他是那里的常客，嘈杂的音乐，疯狂的舞动，让一个身心疲惫的男人得以解脱。摇摆的身躯，一声声激情地吼叫，释放了爱的毒素，弥漫了一个无奈痛苦的心。厅内激情高昂，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吼叫是一种刺激，一种宣泄压力方式，宣泄后再颓废在吧台上。继续喝酒。
　　一口干完一满杯酒后，人还算清醒。
　　再一杯喝完，头晕。
　　继续一杯，头晕沉得厉害，身体有些飘，体温在上升。
　　再继续一杯，朦胧的感觉，产生了幻觉。嘈杂的音乐似乎已离他而去。身边的人都是眼里的小丑，自己则是操控一切的幕后者。｀
　　点燃支烟，继续宣泄。
　　偶尔也会碰到一些长得标志的女人，妩媚性感的身体也常促使他的性欲。酒精带来幻想，香烟带来飘然，都会触动那个脆弱的心。
　　女人，拥有一个标志的脸蛋，苗条的身材，就会有很多的男人追求。窑窕淑女，君子好逑，天野也不例外。
　　“喝酒吗？”天野径直走向那个长得标志的女人。
　　“哟，袁总也来这里呀？”她惊讶地说。
　　“恩，玩玩。没想到你思想保守也来这种地方。”天野显得也很惊讶。
　　“看袁总说的。”她又端起酒怀，大口大口地喝着。
　　“都下班了，还叫我袁总，不是把我给隔离了吗？叫我天野。”
　　“好。”
　　“你怎么来这里？”
　　“和你一样，过来玩玩。”
　　“我过来宣泄，你过来只是玩玩？”
　　“对，玩玩。像我老公那样寻找猎物。”
　　天野一片哑然。他知道又是一个被爱伤透心的人，天涯此时，也会有同样身陷痛苦的人，过着同样颓废的日子。
　　“男人都是这样，你要想开点。”
　　“天野，你也会这样？”她递过一丝失落的眼神，定眼看着天野。
　　“我……我不会。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我会守着我最爱的人不离不弃，除非她不爱我了，我会放手离去。”天野的眼里掠过一丝伤痛，这个女人又提起了他的伤痕。
　　“在结婚前，我老公也是这样回答我，说爱我一辈子永远也不改变！可结婚后，我老公不经常回家，骂我，打我，这一切我都习惯了，他在外找情人，我也学会了坠落。总有一天，我会和他离婚。”她没有激动，只是平淡的言语，面无表情，似乎在诉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
　　“来，再干一杯。”
　　“我永远也不知道什么叫永远，永远到底有多久？来，干！”一滴划过恨的泪滴入酒内。一骨脑地喝完。
　　没有任何感情的折磨，只有酒精的促劲，醉是一种感觉，一种成仙的感觉，像鸟一样的自由的飞翔，没有束缚，没有压力，没有痛苦。
　　他们继续喝酒，继续抽烟，把自己埋藏在嘈杂的音乐中……

　　二

　　1点了，她走了，这里依然闹腾。天野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天已漆黑，雨还在侵蚀。重新点燃一支烟，竖起衣领，开车离去。
　　每晚这时候，天野都准时地离开，不是因为家里有一个女人，而是因为家里有两只小猫。
　　推开门，打开灯，晃着身体反锁。猫不停地噌噌天野的裤脚，咪咪地叫着。天野打开冰箱，拿出猫食，拌好饭放在碗里，摸摸它们，坐在沙发上，看着它们吃完。
　　曾经的家，多少欢声笑语，多少痛与悲的结束，所有的战争都已结束，所有的一切都已成过去。
　　但所有的回忆又开始折磨着他，她已离他而去。分手后的七天里，他没有想她，他怪自己尽然这么快忘记；分手七天后，痛苦不停地折磨，梦里千百次的相遇，千万次地重逢，他又怪自己为何又在想她。
　　点燃一支烟，继续宣泄。
　　她，董红晨，他的初恋。那时，她18。那时，他25。
　　她的名字如她人一样，出现他的红尘网里，让他难以自拔。
　　她如眷恋红尘般地选择离去，如清水般地忘记往事红尘坠入佛门。
　　她如残忍的魔鬼夺走了他的心，他的泪，留下躯壳，隐隐作痛。

　　三

　　寂寞一再敲进他的心里，分手近一年了，本想早已拔出寂寞的根，却不知道寂寞早已扎根在心里，它不停地泛滥，不停地游荡，不停地折磨。
　　他除了静静地嚼食着夜晚带来的寂寞，别无选择，寂寞会带着他回到过去。他选择了麻痹，用酒，用烟，不停地麻醉，不停地侵蚀。胃，曾饮酒过量，三餐不定，进过医院，吐血。他不在意，他的血液里流着一丝的毒，一丝的痛，他的灵魂随着痛，忘了方向，破了，散了，飞了……
　　打开音响，屋内弥漫轻盈的音乐，内心如此难受，如此的悲哀。
　　失恋的那些日子里，除了酒，除了烟，除了寂寞的陪伴，还有它，那首张信哲的歌《过火》，百听不厌，一丝痛，一丝心酸，一滴无言的泪。
　　过火——
　　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　
　　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　
　　你始终有千万种理由　
　　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感受　
　　让你疯让你去放纵　
　　以为你有天会感动　
　　关于流言我装作无动于衷　
　　直到所有的梦已破碎　
　　才看见你的眼泪和后悔　
　　我是多想再给你机会多想问你究竟爱谁　
　　既然爱　难分是非就别逃避勇敢面对　
　　给了他的心你是否能够要的回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让你更寂寞才能陷入感情旋涡　
　　怎么忍心让你受折磨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如果你想飞伤痛我背　
　　……

　　四

　　天野认识晨晨的时候，她是学生，单纯可爱。天野是普通的员工，每日过着三点一线的日子，白开水一般的无味。
　　直到有一天，晨晨被社会上的小流氓拦住去路，不肯放行。没有人敢上前解救，只有天野，挨了他们几刀，才幸冲冲地离去。随即送进医院，伤口只是皮外伤，流了点血，晨晨却止不住泪水，担心不已。
　　天野做了他的哥哥，晨晨成了他的妹妹，从此，晨晨每到一个地方，身边总会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陪伴，那就是天野，一个帅气十足的男人，一个为了正义而决不屈服的男人，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不再孤单，不再无味。
　　而她的世界，永远有一个保护神陪伴。
　　她说：“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找女朋友。”
　　他说：“哥同意，只要晨晨不嫌弃。”
　　每次重复哥字，他都重嚼，只是哥吗？
　　她说：“哥，我长大了要当模特，你支持不？”
　　他说：“哥支持，只要晨晨喜欢。”
　　梯台，一个展示身材的台梯，他不愿。
　　伴随晨晨高中毕业，那时，她19。那时，他26。
　　那一年，她在安徽师范，那一年，他在江苏。

　　五

　　她说：“哥，有人喜欢我。”
　　他说：“哥知道，我的妹妹是最漂亮的，有人追求不奇怪，但要以学业为重。”
　　她说：“哥，你喜欢我吗？”
　　他说“哥喜欢晨晨。”
　　她说：“哥，我长大后，你愿意娶我吗？”
　　他说：“哥愿意。”
　　她说：“哥，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妈妈和爸爸要求很高，他们的女婿非得是有钱人，可我不爱有钱人，有钱人，对感情不贞。哥，你说我说得对吗？
　　他说：“只要那个有钱人对晨晨的感情坚贞不屈，哥会祝福。”
　　她说：“哥，我要你找个健康漂亮的，会炒西红柿鸡蛋的，喝酒脸上会起豆豆的，见到生人会哈哈大笑的，知道汽油多少钱一升的，在你不开心的时候会买酸奶哄你喝的女孩！这样的女孩才可以做我的大嫂，这样的话，哥就不会受委屈！”
　　他说：“哥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女孩，会为哥着想，为哥担心，会爱哥，一辈子。”
　　那时，她22。他29。

　　六

　　晨晨毕业后来到上海找工作，天野收起包袱起程——上海。
　　他放弃了六年的打拼，毅然决定选择离开，到最心爱的人身边保护她，因为他是她的保护神。
　　她说：“哥，你怎么还没结婚？”
　　他说：“哥不急，等晨晨先找到保护神，哥才结婚。”
　　她说：“哥，如果我的保护神一辈子也不出现，哥你会不会一辈子做我的保护神？”
　　他说：“哥会的。”
　　那时，她24。他31。

　　七

　　她说：“哥，我恋爱了！”
　　他迟钝一会，露出笑容，说：“真好，我的傻妹妹终于恋爱了！”
　　她发现他的眼里掠过一丝失望，她疑惑，没有疑问，没有褪去她的幸福。
　　他拼命地想成为一个有钱人，拼命地工作，拼命地应酬。在她需要帮助他的时候，他不在，另一个男人成了她的保护神，继承了他的位子。
　　晨晨的爱，单纯的爱，不时地受着那个男人的伤害，一次次的刀割，一次的泪，扑打在天野的怀里。
　　她说：“哥，你做我的保护神好吗？”
　　他说：“好。”
　　她说：“哥，以后你只叫我宝贝。”
　　他说：“哥会叫你宝贝，一辈子或者是永远。”
　　那时，她25。他32。

　　八

　　她说：“哥，他回来了。”
　　他说：“还回来吗？”
　　她说：“哥，我还爱他。”
　　他说：“还回来吗？”
　　她说：“哥，我爱过你，他回来时，我发现你怀里的我，心里想着另外一个男人。”
　　他说：“宝贝，真的还爱吗？”
　　她说：“恩。”
　　天野没有让晨晨离开，他明白，那个男人还会伤害她，所以他束缚她，他要求她别离开，她的坚决，她的眼泪，她的痛苦，彻底打败了他，他爱她，永远不想给她伤害，她是童话里的天使，需要守护神，他替给她一枚戒指，放在她的手掌里。
　　他说：“宝贝，这枚戒指是我的心，它丢了，我的心也没了。”
　　她说：“哥，你的心永远属于我，而我的心永远也不属于你。”
　　那时，她26。他33。

　　九

　　这片心情的阴云，天野的心永远不会被风，彻底吹散。
　　音乐仍重播《过火》没有断续，他在寂寞里重复回想，在音乐里重复过去。
　　人总喜欢给一些事情找些理由，而太多无法回答的理由总会成为最好的答案，或许是因为太爱对方而让彼此都自由过了火。
　　咪咪吃完了饭又一同窝在晨晨曾坐过的位置上咪眼打酣。
　　天野胃不停地躁热，心痛与反胃将胃已绞碎了，冲到洗手间，肚里的食物不停呕吐，放手，冲走。
　　双手捧着水往脸上扑打，顿时清醒很多。天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永远也不明白，那痛，那思，为何根深蒂固，为何永留常？
　　晨晨，我的宝贝，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知道爱情是可以被时间打磨后会发生质变，我也没有意识到那一切的理所当然都可能是变成回忆，我用我的爱继续不停地深爱你，深到面对你的任性，面对你的无理取闹，面对你一次次火山爆发，面对你无数次地指责，面对你无数次地啃咬我，面对你爱上别人，而我还得像哥哥一样祝福你！
　　可是，我恨！我恨我没有发现你褪变时，却没有及时拉住你，让你学会了寂寞，让你彻底离我而去！宝贝，你要我怎么来爱你？你让我怎么再次向你承诺？
　　夜，还在继续，寂寞还在侵蚀。
　　那里，有一个男人在那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