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舞的女人

再吻一唇香烟，弹碎的烟灰盈盈飘落，呼出的烟圈悄然飘散，尖叫的烟头旋转着从白净的指尖滑着灰白的凸线，噗！准准栽进了污垢的垃圾箱。享受着那曲wherethewildrosesgrow，是的，该她上场了，为了这曲只属于她的歌曲，挽腰、握手，踩着破旧的舞鞋，她飘进了舞场……
　　                                                       ——题记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跳舞，只是记得被他拥着的感觉，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陶醉在他的体香中，随着舞曲，在舞场上，旋转、再旋转……多少次，花容已逝的曾红英想再次回到那个时刻，然而不可能，或许只有沉浸在舞蹈中才能嗅到那丝熟悉的感觉。
　　1、华尔滋
　　舞蹈，在那个年代或许并不流行！人们只是知道遥远的某处流行着一种能够交际的舞蹈，传说中的公主就是这样与王子相遇的。对此，小时候的曾红英深信不疑。在黑白电视都罕见的年代，是通过“羞人”的电影呀！轻歌曼舞中，男女主角凝望着，慢慢靠近……周围的曾红英和女伴羞得用手捂住了双眼，脸红彤彤的，真是不害臊，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果让曾红英在此选择，她还是会透过指缝偷偷地窥视那份火热，如果有人那样凝望着我就好了，想着曾红英的心跳得通通的。
　　曾红英迷恋上了跳舞，是那种慢三拍的，幻想着他扶着自己的腰肢，另一只手牵着自己的手，而她搭在他的臂膀，在温暖中轻舞，一度使曾红英窃喜不已。曾红英想着就哼着几支小曲，独自旋转。女伴们都笑话她是不是看了电影入魔了，用当时过分的话来说，是曾红英想男人，想疯了。
　　你们是在妒忌我跳得好。曾红英梦想着能跳入舞蹈学校，成为一名舞蹈家，最终跳上荧幕，让女伴看看她在荧幕中羞答答地接受那激情的目光。或许是舞神打盹，曾红英没能如愿跳入舞蹈学院，只是跳进了小单位的收发室。女伴们笑得更是狠了。
　　舞蹈的梦想沉默了，曾红英只是在单位、父母家两点中徘徊。可是没有多久，曾红英发现往日嬉笑的女伴一个个又红着脸，偷偷请她教自己跳舞。一日间跳舞仿佛风靡全社会。这是舞神补偿自己的。曾红英涂唇、画眉、穿上最亮丽的衣服去跳舞。曾红英只是做女伴独舞的，幻想着与他踏着熟悉的舞步，畅游在斑斓的音乐中。在舞厅，只要音乐响起，曾红英绝对会成为舞场中的焦点，享受着众人的目光。他们不懂舞蹈，偶尔鼓起勇气前来邀请的人中，曾红英从他们的眼中看到怯懦，是的，他们在恐慌于自己熟练的舞步。那么就让自己忘掉一切的不愉快，独人自舞，用舞姿吸引每一个舞场的目光。偶尔一丝惆怅，何时才能真正找到自如挽近自己腰身的男子。那么就用华尔兹来考验……
　　2、摩登华尔滋
　　那个日子，曾红英并没有等多久，或者说曾红英自己也没有想到相遇来的那么快。那天舞场的第一曲，一位怯怯的青年邀请她来一曲。曾红英是记得他的多少次跳舞中，总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随着她飘舞。正是镶在怯怯青年脸庞的这双炙热的眼神，燃动了曾红英。
　　“那么来一曲吧！”
　　没有回答，憨憨的微笑拽着她步入舞场。左手有力地挽着她的腰身，右手微微有汗！看样子不是他！曾红英想到。
　　音乐起了，右转步、左转步、前进交换步、后退交换步、犹豫步……随着音乐的舞动，他竟然没有一丝的慌张，淋漓尽致的脚法律动的引导着她展现优美线条。裙摆在跳起舞姿优雅的双左旋转步，打开落下，像花朵在舞场各处绽放。素色的裙子在旋转的灯光点缀下，不停的变换着颜色。恍然间，曾红英抬头看见那张并不英俊，却显示着刚强的脸正注视着她，正是她期待的那种凝望。一个恍惚，曾红英险些一个踉跄，那支左手挽得更紧了，握着的右手虽然潮湿，却那么温暖，贴身的那阵阵特有的男人的体香，让曾红英不知所以。
　　音乐听了，他们静静的依着……
　　“能再来一曲吗？”
　　同样没有言语，曾红英低着的头轻轻地点点了。
　　舞场，只有他们在尽情的欢舞，曾红英知道，她恋爱了……
　　华丽典雅的华尔滋舞、高雅庄重的摩登华尔滋舞，无论哪一种曾红英都不再是独舞了。舞场上的冰霜玉女，找到了自己的金童，他们总是相拥在一起舞过了一个个舞场。在他怀里的曾红英总是期待这支曲子永远跳不到尽头。旋转飞舞，曾红英记得他们步入婚姻的殿堂都是舞着进去的。
　　3、狐步VS华尔兹
　　咯噔！曾红英的鞋跟卡断在露天舞场平整的大理石地面上，陪伴曾红英多年的舞鞋终于断了。曾红英愣了，抱着红舞鞋蹲坐在地上，泪滑落在断跟处……
　　“买断工龄吧！我养你！傍晚，我陪你到露天舞场跳华尔兹，让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们……”一日，共同生活了10年的他忽然抱着她说。
　　厌倦了办公室的无聊，曾红英答应了，每日织织毛衣，做好家务，静候着与他起舞华尔兹！
　　华尔兹没有与他舞到最后，曾红英就听说，他已经喜欢上了狐步。是的，同舞狐步时他们足踝、足底、掌趾的动作，升降起伏，反身、肩引导和倾斜技术属此娴熟。舞步流畅平滑，舞态优雅从容飘逸，似行云流水。只是他的舞伴不再是曾红英。曾红英不相信，直到她看见他们散落着舞鞋、衣装在家中舞着狐步……
　　曾红英木然地站在门口。他的舞伴走了，他静静的来到她身边：“我们散了吧！”
　　“能与我再跳一支华尔兹吗？”
　　他的手扶着曾红英的腰，和那时一样是僵硬的；他的手握着曾红英的手，和那时一样是潮湿的；曾红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拼命地吸着他的体香，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却夹杂着另一个女人的味道，感觉不到温暖，有的只是疙得发痛的骨头。曾红英的心慌了，他们的舞步不再那么协调，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曾红英跳舞时踩脚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我可能没法陪你跳完华尔兹了。”男人的肩膀在颤抖，震得曾红英仿佛在梦中一般。
　　搬家的那天，曾红英再次来到了露天舞场，这天她没有跳舞只是看着一双双舞伴的笑容闪耀在舞场。傍晚回到家中，房子中的家具被搬得一干二净，空荡荡的。从此就要一个人了，要一个人独舞了。几岁的女儿判给他了，深夜，曾红英挣扎着拨通了他家的电话。
　　“爸爸和阿姨还没有回来，妈妈你好吗！”
　　泪水夺眶而出……
　　4、独舞华尔兹
　　曾红英抬起头，拎着坏了的舞鞋，甩了甩。这是第几双了。已经五年了，又该剪一次短发了。每三年曾红英就会将自己的头发刮光一次，义无反顾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就是她最开心和最快乐的事。
　　“能请你跳支舞吗？”
　　“你跳的不专业，会影响我的水平，你跟不上我的步伐，你自己也会觉得不自在。”
　　曾红英光着脚，闭着眼，踩着节拍，独自在舞场旋转，没有舞伴，手悬在空中，仿佛拥着一个心爱的人，一个人转着，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