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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风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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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等在站台上,心不知在何处,眼前真实的环境像是一个双面的镜子,一面是薄雾中行色匆匆的陌生人,一面是向远方延伸的道路上来回穿梭的汽车的鸣笛声。初冬的风穿过幽暗的过道,抵达我的躯体,使我感到一种茫然的寒冷。
  我都不知在这站了多久了,但我知道我必须要上一辆车,因为有个人在等着我。我看了看拿在手上的手机,又一条新的信息:我已经到了。我告诉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终于我坐到了一辆客车上,开始了我的旅程。
  我要去A城,去赴与杨青的约会。
  车厢里,全是脸色冷漠、急匆匆赶路的人。窗外,流过的是灰蒙蒙的景色,有冷风一阵一阵从不严密的车门缝中刮进来。这是冬天,是我比较怕的季节,干燥的空气,肆意的狂风,都是我的天敌。
  我与杨青在网上相遇,两个人的话语在交叉间都透着逼人的冷气,不能凝固的只有时间。我们也约过无数次见面,可我总在最后的时间里推脱了。我知道彼此都是披着夜色的人,内心有一块坚硬的拒绝融化的极地。如此两个人,是不能相爱的。因为我老幻想自己是喜欢听的流行音乐的歌词中那个受伤的人,在布满阴氲的伤感中,带着最爱的杯子或者发夹从很高很高的天空坠落,慢慢地象弧一样地倒地。所以我一直想,不如就这样远远厮守着,彼此填补刹那的虚空。
  当我面对杨青在他的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向我伸出梦一般的邀请时,我想去,又不敢去。我一直想对杨青说声谢谢,告诉他我很想就一直站在这里,站在自己的影子里。我常常想:是哪一阵风,让杨青飘进我的生命。很多的时候,我觉得他就象风一样在我的周围留下飞翔的歌,对着荧光屏,我看不见自己的眼晴,却感觉到一颗跳荡的心。
  云一样的思絮呀飘来又飘去,最终还是落在自己的掌心里。 
  杨青一直在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我没听过我的声音,靠着这样模糊的了解,让他无法来写我。他还说他不想老是在梦里,在思念中,在望眼欲穿的希冀中,用心来感触——感触我本为真实的缥缈。他还对我说,复杂的事物往往是因为顾虑沉重,简单的事物往往是因为轻描淡写。怕在理智和现实的顾虑中,我们会失去真实的自我,变得麻木或是冷酷。哪怕是暂时的相见或拥有,哪怕面对着我的不言不语,在我的允许中轻轻的抚摸一下我的手,那也会成为一种真实的甜美和接触,成为永恒的记忆和故事。从而没有愧悔,没有遗憾。
  我死守着当初的约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他想要见面的请求,说到最后一次,杨青已经生气了。我忽然害怕,我怕从此以后失去了他,我不要,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无奈,我只得答应他。
  想想我和杨青认识的过程,一直以来,他都是让我信赖的,在他面前,我什么话都敢说,可我从来也没想过我对他的这种感情算是什么!
  我从车子上下来时,就看到了杨青一身清爽地站在我的面前,虽然没见过他,我们彼此连照片都没有见过,但知道一定是他,就如同他一眼看到我就知道一定是我一样。
  他笑呤呤地对我说:“大小姐你可真慢呀!让我等了好几个钟头呢。”
  我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对不起,等急了吧!”
  “没有,你能来我好高兴,我就怕你不来,那让我可怎么办呀!”他看我的眼笑得很开朗,在冬日的阳光里,显得率真又狡黠。
  “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我早上还没吃,真的饿坏了。”
  “怎么不吃早餐呀!”我说。
  “想早点见到你,去吃饭吧!”杨青说。我点点头,我们一起朝车站外走去。
  来到一家餐厅,我们不约而同地选了靠窗边的位子。冬日午后的阳光此时正从窗户玻璃上斜射进来,可以看见空气里有许多飞扬着的尘粒,这种视觉让人能获得暖意。服务生送来了热茶,我一边用杯子暖着手,一边打量着杨青。
  他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细条纹的西服上衣,款式不新,但衬着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衣却使他看上去年轻干净,显得个性十足。乌黑的头发,坚挺的鼻梁,白晰的面孔上有几颗隐隐约约的雀斑,他知道我在看他,便把脸转过去让我看他右边脸上昨天被人碰到的伤痕,昨晚在QQ上就告诉我与人喝酒时被别人的指甲不小心碰了一下。
  我看了看说:“不明显,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
  他笑着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说:“明显也没关系,男人无所谓这些,不像你们女孩子。”
  “是女人,老说我是女孩。”我瞪着眼纠正他。
  他乐呵呵地说:“是,是女人,下次不会再说错了。”
  隔着桌子,杨青拿过我的左手,轻轻地按住我的手腕,问我:“是哪里疼?这里吗?”
  我点点头:“是的。”
  “现在不疼了吧!”杨青说。我的左手得了脉管炎,曾经告诉过他。
  “现在好多了,不用力不疼。” 我说。
  “你的手好柔软,好像一碰就要断的感觉。”杨青把我的手握在他两只手中间,唇角漫起的笑容让我感到很恍惚。
  第一次遇到杨青,是两年前的哪一天?我已无从想起,是雪天、雨天、晴天?我也已经忘记。只记得那是个春风拂面的晚上,在我们用心徜徉文字的天空,思想仿佛是浮云的衣袂,能穿过时空的距离,彼此飘逸的微笑如同在对方心中盛开的茉莉。渐渐地,我们敞开了心扉。敲着看着,心的距离就在这边敲边看中慢慢地拉近。我们从天文到地理,从外国到中国,从文学到书法,从世界杯谈到NBA……多少个夜晚,就这样在没有结局的交谈中悄无声息的逝去。也许就是这两年多付有深沉内涵的交往,才让今天一切的一切没有“见光死”,反而让我们在捡拾每个经历和细节中,感到了和谐。
  服务生送上了菜,先上的是他点的“砂锅鱼头”。揭开砂锅盖,映入眼帘的是一锅奶白色的汤,浅灰色的鱼头若隐若现,间夹着奶黄色的春笋,浅棕的蘑菇,黑色的木耳,嫩绿的葱花和碧翠的豌豆苗,静静地散发着香气,让人顿时充满食欲。
  他拿过我面前的小碗,一面替我盛上汤,一面说:“女孩子大都喜欢吃鱼,我们大老爷们就喜欢吃肉。”
  我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又错啦!”
  他笑着说:“知道,不过在我眼里你就是女孩子嘛,俺家紫。” 我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吱声。
  我们默默地吃着,我吃得很慢,细细地咀嚼。这一餐饭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
  当我们从餐厅里出来时,才发现已经没有食客了,都下午两点了,大部分的服务生也已经下班,只有几个人等在那里。在转过楼梯口时,杨青突然拉过我,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我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试图想挣脱,但他的胳膊似乎随着我的挣脱而更加地有力,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忍不住咳嗽起来,只要是一紧张我就会咳嗽。杨青听到我的咳嗽声便稍稍放开了些,轻轻地在我耳边说:“吓坏俺家紫儿了吧!”
  我们俩就这样面对面地站在楼梯口,他的胳膊松松地圈着我的脖子,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我的头发,时而柔柔地抚摸下我的耳垂,目光款款地看着我眼睛的深处,然后用右手食指在我眉毛眼睛嘴唇上划过,温和得像浮在卡布基诺咖啡上的泡沫,柔软,细腻。他笑着,那是成熟男人特有的笑,他告诉我,此时,他的心里从很深的地方升起一团暖暖的东西,那叫喜悦;我通体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息,那是幸福。我挑挑眉,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我们往车站的方向走去,阳光已不知踪迹,天空变得灰暗,空气中有股潮湿的味道,眼前尽是冷清的光秃,我知道,再也不会忽地飘下一叶枯黄,轻轻地砸在我的头上,那曾经试图想挽留秋景的双手,也自觉地放在了黑色风衣的口袋里。脚步一点一点地前进,而我长长的头发,则被阵阵苍冷的风拂动着,在凛冽的风中肆意飞扬。
  我今天试图用我从来没有学好过却深爱的文字,想尽可能的贴切地描绘那一瞬间的感受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写字于我不是一个创造美的过程,就象兰花永远都不会开在我的指尖。但写字的时候我是幸福的,虽然并不快乐,快乐是那只擎在半空我踮起脚仍无法握住的手。
  用文字来取悦自己,来取悦朋友,我与我的朋友,我们写字给彼此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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