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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飞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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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当他走近她的时候,她正在冢上培完最后一捧土。
  他呆了,那碑文上,分明是他的名字――忘夫萧天之墓。培完土,她呆呆地站着,头上发白如霜,萧萧瑟瑟的单薄,只有那莹玉般的脸,还是如以往一样吹弹可破,与那一头的霜发,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听到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熟悉的轻柔声音带着一股无奈与深深的伤感落寞,他静静地听,那是一阙词,只是,怎么会如此伤感呢?“紫云满园幽香扑,风冷人逝花如雨,归梦随风去。自叹两鬓趁白絮,紫蕤红颜忆当初,花冷春已暮。并刀难剪心上愁,伤心漫漫殁净土,断魂在否?”“断魂在否?断魂在否?天哥,天哥……”她痴痴地念着,好象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也痴了……天霎时暗了下来,一会儿功夫,雪纷纷扬扬的飘落,恍惚中,他又走进了那年……
  也是这样的季节,他风尘仆仆走来,一脸的风霜,天也阴沉着,当他走近她的时候,她正在门口清扫。只是边扫边有雪飒飒地落在周遭,梨花漫舞。她,脸上有着少女的纯真,生动的双眸,在一片洁净里散发着春的气息,她大概是让这雪牵染了情绪,捧起双手,接住了雪花,雪溶化了,顺着她的腕流进了衣袖,很快,衣袖上一块湿痕慢慢的濡开来,她咯咯的笑着,他在旁边不知觉的看着,傻了过去。
  他真的傻了,看着瘦伶伶的一个她,在漫天的雪里,就象一株娇俏的朱砂梅,幽幽然地散发着淡淡清香,雪落下来落下来,轻盈的雪落满了一身,她的紫芸衫儿快被雪全掩住了,只有点点紫透过白的雪露出来,而她浑然不觉,仰着脸儿,这漫天的雪好象真的是春天的梨花开放,他感觉到四周好象春天来到了一样。其实,他的心情原本是沉重的,满门几十口人的血债,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自江南往塞北,到处打听,到处流浪,整整三年啊,山山水水不经意间路过,任风带路,不知何处是归宿。而仇人虽然有一点点的眉目,可是,这塞外风寒,几度霜雪,自己如一片落叶,连根都不稳,已经在随意零落了,又怎能报得了这血海深仇呢?到仇家的山谷去了几次,却连他们的门朝哪都没找到,这仇,何时才能报呢?他痛苦着,自责着,在这漫漫塞北,抬脚黎明落脚黄昏,与他作伴的,是那些清幽小境,塞外本来人烟就薄,在这儿,他的心也渐渐地老了。没想到,竟然会误走到这儿,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子,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不忍惊动那个快乐的人儿,只是他太累了,真想找个地儿歇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是走上前。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吓了她一大跳,她用警戒的眼神看着他:“你是谁?”
  “啊,路过……我……”
  “可是要进来休息一下?进些茶水么?”
  问了这一句,她便深深地后悔了,一个女孩儿家,怎能对一个陌生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她的一下子脸红了。他却犹豫起来,这……雪越下越大了,终于还是复了:“好。”她默默转过身,在前面走着,雪在脚下吱吱的叫着,他惶惶地在后面跟着,从未如此仓惶,哪怕,拔剑,一刹生死。哪怕,江湖险恶,梦里刀剑。
  身后,弯弯两行脚印,被雪渐渐地覆没,天徐徐灰了下来……
  雪飞当梦,谁教梦中梨花舞,竟是伤心归处。

  (二)
  雪封住了本就崎岖的塞北路,河冷冻了一生想说却未尽的语言。晨曦中,一人一剑翻飞,翩若轻鸿,却舞出万马奔腾的声势,天动地摇,把剑斜刺入远处的石中,深深没入,长跪,大哭,哭得气壮,哭得酣畅,报仇,报仇!
  一个纤弱的身影躲在一边,默然无语。转身,回屋,收拾了行囊,递到他的手里,从此,她的笑容不再,那些寂寞只好用美好的回忆来填写,用雪的冷凝冻结深深的相思,用雪的莹白清洗满腔的忧色,用雪的香气氛添一缕如华的气质。
  一别,多日……
  终于,有了他的消息。有人送来他的遗物,一场恶战,伤了仇人,也伤了他自己,一把大火,让一切如烟灭……
  雪融,春来,夏去,秋至,紫云满园,碧空如洗,痛苦呻吟中一个婴孩哇哇落地,惊醒了尘世,伤感中,一声染满风霜而无奈的叹息。
  已为母亲的他,暂时忘掉他的离去。
  空的时候,她喜欢坐在初见他时的地方,看水流云飘,风渐近渐远地离去……
  她叹息:他是云,终究是云,停不下脚步……
  轻轻解开他留下的行囊,放入青丝一缕,建一座衣冢,让他的魂魄有家可依,让他能够常闻到草根的气息,求灿烂来世……

  (三)
  他站在她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泪无声。她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回转身,她晕眩了。苍鬓白首映着红颜,她的泪漱漱而下,身在不停地颤抖,他想伸出手,扶住她,却忘了自己空空的袖管。那双手,握剑的魂。那年当仇人的剑挥向他的手,冷冷的刺入时,他的剑也同时挥向了仇人,正中中心。在失去知觉前,他想起了她,想起那些在一起的快乐。
  当他醒来时,却发现在一陌生人的地方,那是一个山谷,一个隐居的高人救了他,但要求他陪他在有生之年。他已失双手,已经走不出山谷,只好一住就是几年。几年里,他勤学脚上的功夫,终于威力不减当年,一身轻功,更是不在话下,于是,师傅放行……
  她的眼前,还是当年那帅气的男子,虽然袖管空空,但那含笑的朗目,一如当年。
  她笑了,满头白发散着银光,调皮地问:“你是谁?”
  “啊……路过……我……”他也笑了。
  雪花飞舞着,如当年。笑声飘荡着,如从前。弯曲的树枝被雪压得弯了腰,冰冷的日子,因为有了相逢而温暖。
  雪飞如梦,终非梦,沧海桑田,情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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