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易骗

赵山人如其名，有着山一样伟岸的身材，剑眉如削，鼻正口方，一派英武逼人之气，刚过而立，在电大任体育教师，有一个堪称美满的家庭，妻子康欣在银行工作，小赵山五岁，长着一张甜美的圆脸，眼睛毛毛的看上去就算做错事也很无辜的样子，红润的脸上一笑两酒涡，短短的咪咪头很精神，整个一阳光女孩的感觉，夫妻俩结婚两年仍过着两人世界，每每别人问及何时添丁加口，小俩口只是笑说还没过够新婚瘾，让人好生羡慕。
　　两个人中午都在各自单位用餐，有时也互通一下电话表示问候。欣快快乐乐地做着妻子，每天下午下了班匆匆买了菜就回家，洗汰烧煮忙忙碌碌，等老公回来边亲她边说：“老婆真能干！”。一切收拾停当，夜色已浓，灯光融融，两个人靠在床上依儇，欣常常要问：“有多爱我？爱我多久？”山边吻她的毛毛眼边说：“爱你天上星星一样多，爱你到不能呼吸没有思维甚至转世投胎还爱你！”欣便格格地笑着，心潢意足……
　　日子就这样不经意地过去，这一天和以住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江滨小城的阳光慷慨地照着每一个人，赵山骑着摩托车去上班，距学校不远处看见一穿灰裙的女子在一辆小自行车旁蹲着，好奇使他停下，细看原来是这女子的车子卸了链子，习惯怜香惜玉的山问道：“小姐，要我帮忙吗？”女子抬起头来，山看清对方原来非常年轻，如瀑的黑发宛若一幅电视中洗发用品的广告，五官很精致，但不知为何，那双细长的眼睛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迷离，在山看来却有一种堕落的美，两人同时微微一震，山没容她回答就下了车，不一会就修好了，女子从包里拿出面纸递过去说：“谢谢！”山接过面纸擦了擦手说：“不客气！”说完骑上自己的车一溜烟飞驰而去，那女子却站在那儿呆了许久。
　　山到了学校，却不知为何有一丝失落，那双有点冷有点空有点愁又有点怨的眼睛老在眼前晃荡，他有了一种想抓住那眼光把它捂暧的冲动，他奇怪一直是欣在不停地问他要好多好多的爱，他也在不停地给着好多好多的爱，从未想过有什么不对，但今天他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种久违的激情在他体内如火般漫延着，他甚至想回过头去找到那个灰衣女孩，并把她紧紧抱住……他为自己的这些荒唐念头吓了一跳，上课练习双杠时，他比那些学生做的还多。
　　午饭的时间到了，山有点饿，可奇怪的是他居然不象往常那样很快地冲向食堂，而是慢吞吞地走进教师食堂，一看之下，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在打饭的人群中，他看到了那个灰衣女孩，疑惑地走上前，千真万确，是早晨巧遇的女孩，惊喜之下，他喊了一声：“嗨！”，所有的人都转向看他，他不免有点不好意思，那女孩看见他也惊讶地说：“是你！”人群中的教师们都善意地笑起来，山做了个过一会儿再说的手势，到后面排队去了。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坐在一起，山才知道，女孩名叫林雪来自遥远的辽宁，从南京师范大学音乐系毕业后来此工作，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山问：“那你怎么不去家乡工作？”林雪随即收敛了笑容，低下头不作回答，山就不再多问，两个人自顾吃饭。
　　傍晚回到家，一切照旧，欣在厨房准备晚饭，山却没有亲她的脸，而是默默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欣觉得奇怪，赶紧过来摸了摸了他的额头说：“怎么啦？不舒服？”山摇了摇了头说：“嗯，今天上课太累了。”话一出口，山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撒谎，欣却善解人意地说：“噢，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吧。”说完又忙乎开了。山眼睛看着报纸，心里却想着林雪，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女孩突然地闯进他心里，并且生生让他牵出一分怜爱，他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到这个遥远的江南水乡来工作，又为什么她漂亮的脸上布满的不是青春的骄傲而是忧伤和冷漠……雪的一切象谜一样，他太想了解她了！帅气的山从小到大一直深受女孩子们的喜爱，他也顺理成章地和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欣结了婚，也从未想过“缘份”也不相信一见钟情，而今天却让山感受到了一种前世今生的缘份。
因为心里有了一份渴望有了一份喜悦，山每天上班都感觉脚步特别的轻快，小城的微风也特别的怡人，每每在校门口或开会时远远地看见雪，他总是能在总多的人群中捕捉到雪那份探究却又迷茫的目光，雪的离群寡欢，雪在教室里弹出的悠扬琴声都一一收在了山的心底。
　　小城的冬天来了，让山欣喜的是小城下了一场多年未遇的雪，他心想这是不是上天恩赐他的缘份，让他和林雪相识。别人都呆在室内躲避着外面的寒冷，他却象孩子般高兴地站在室外，他心里暗暗鼓励自己，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跟林雪说说话。下午下班时间到了，他看见林雪没骑自行车走出校门，他骑了摩托，把自己的头盔挂在前面，追上林雪后停下车说：“天太冷了，我送你回去吧？”林雪一看是山，因为有了前面修车的事，人地生疏的她一直也觉得山比较亲切，她也没有推辞，很自然地接过山递过来的头盔，坐上山的车。顺着林的指引，两人来到了林所住的幸福村二号楼，下了车后，林说：“谢谢你！赵教师。”“怎么谢我呢？”山笑着说并不等她回答说：“不请我上去坐坐？”雪略略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两个人把车停好，一前一后进了二楼林的住所，这是一间三十平米的小套间，没有客厅，收拾得十分干净，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房间墙上挂着把蓝色的吉他，山说：“你买的房子吗？”雪说：“不，是我租的。你请坐吧。”可是山看了看只有一张凳，“那你？”“我坐床上”第一次和心怡已久的女孩离这么近，山心里很激动，有点局促不安，雪说：“你很冷吗？”“噢，不！”山笑了笑，雪从床边拿出一包烟：“你抽吗？”山摆了摆手，真奇怪一个单身女孩怎么会随身带着烟？雪却又拿出一只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随着淡淡的烟圈四散开来，平常最讨厌女孩抽烟的山却静静地看着林，他心里有很强的疼惜，但知道自己此时也不能说什么。雪慢慢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大学里因为和家住这边小城的同学伟相爱，便不顾父母的反对，到这里联系好了工作，但伟那权倾小城的父母也不同意找来自辽西农村的雪作媳妇，无奈之下，租下这间小屋先让林住下，可伟的父母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他联系好了出国读研的手续，故事的发展很俗套，信势旦旦的伟在出国后三个月就发来了：“我们分手，你多保重！”的信，雪割腕自杀，可终究父母慈爱的面容和对生的渴望让她自己用布扎住了汩汩流出的血，以后的雪学会了用烟麻醉自己。听完林的故事，山站起来，走近雪，轻轻地揽起雪的肩，什么也没说，他想传递给她一些安慰，雪也没有推辞，软软地靠着山，虚弱的样子让山好生心疼。
　　从此，山常常去雪那儿去坐坐，有时帮她做一些买米冲气之类的粗活，雪也并不言谢，两人相熟得仿佛老朋友般，有时雪会包北方人爱吃的饺子喊上山一块吃，山便对欣说单位几个同事聚餐就留在雪那儿吃，有时雪问问山的家庭，山却并不多说，只说和欣的感情很一般，骗着雪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安然，就象他真的和欣的感情很一般一样，山和雪在一起时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就象流逝的水谁也无法阻挡它的流向。山从雪的身份证上知道了雪的生日，到了这一天，山早早地跟欣请了假，暮色将近的时候，山手持玫瑰蛋糕葡萄酒还有一些熟菜敲开了雪的门，雪一脸的惊讶，一切如山预想的那样，身处异乡又遭受情感挫折的雪被山的细心感动了，雪在山的面前流下了晶莹的泪水，凝望着楚楚动人的雪，山一把拥住了她，雪微微闭上眼睛，山开始极其温柔地吻她，吻她的眼睛吻她软软的唇，冬天的夜晚寒气逼人，而热情却在两个微醺的男女身上燃烧着，雪没有推却，任自己在山长久的抚爱下迷失着，廋弱的雪有着丰满的胸部，山感觉她的胸部柔软白晰兔子般起伏着，山只想把自己的一切给她并且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想占有一个女人……激情过后，山更是吃惊地发现雪竟给了他初夜，他内疚又心疼，雪给她自己点上一支烟说：“其实我们以前老为这件事吵架，他说我们迟早在一起，而我却想把最好的留在新婚之夜，现在他人也走了，守住自己也没有意义了。”山听后扳过雪的肩说：“雪，我不会辜负你！”。
　　山在两个女人中间奔波着，欣感觉山有点不对，但又不知不对在哪儿，山有应酬的时间越来越多，欣又不好问他的同事，只更温柔地待他。有时躺在家里的床上山会莫名地叹气，欣问他他只说有点累，有一天他忍不住说了雪的事，说她好可怜被情所困又被情所弃，也说了第一次和她相识的事，当然他没说更多的事。欣隐隐觉得山对她的关心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但她却说：“改天你叫她到我家里来玩，一个人在外面够可怜的。”山有点不信地望着她：“真的？”
　　“嗯。”
　　星期天山叫上学校的几个哥们和几个女同事，也叫上了雪，雪心里一直对山的家庭心存好奇，也没有拒绝。进入山那装修豪华的家居，靓丽的欣容光焕发，众人皆夸她能干漂亮，而灵秀动人却又有着三分哀怨的雪更让欣心里“格登”一下，但欣落落大方，招呼大家坐下，等大家一一品尝着欣精心准备的酒菜时，欢声笑声填满了整个家，推杯换盏间，欣不失时机里给山擦拭滴在下巴上的酒，有时还轻轻地握着山的手，这一切让山觉得在雪面前很尴尬，雪装作没看见，一个劲地抽着烟，临走时欣好客地叫众人有空再来，并拉着雪的手一再地邀请她一定要再来。是夜，欣兴高彩烈给了山最热烈的情感，山只是小心地应付着。
　　第二天傍晚，山在欣的宿舍里看见了一首题为《无题》的小诗，写道：
　　你稔熟的笑语
　　不经意地点燃了我
　　久违的梦想
　　疑惑前生你该是那个扑蝶的少年
　　我便是那只飘飞的白蝶
　　甘心就范于你的痴迷

　　如果遇见你
　　是遇见我一生的缘
　　我又如何能放弃
　　这梦里的缠绵
　　梦外的孤寂

　　别离已不是春花秋月错落的伤怀
　　别离已是咫尺无言的静默
　　原来千古轮回的一题
　　只是你我莫名的相遇
　　倾情美丽

　　雪的诗让山更增加了要好好呵护她的决心，他认真地对雪说:“给我时间吧，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雪疑惑地对山说：“欣那么出众，你的家又那么舒适，你舍得吗？”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日子流水般过去，山却没有跟欣提分手的事，每每话到嘴边，但看到欣那双无辜的眼睛他又勇气怠失，但雪的忧愁又象蛇一般缠着他的心，欣感觉到了山微妙的变化，有时早早买了菜去学校等他一起回家，小俩口亲亲热热，在傍人看来很自然，可雪的眼睛却一天比一天冷了。有一天欣比以住任何一天都早到山的学校，却没拎菜，只笑说今天有要事要和山先走，一路拉着他来到名为“老地方”的饭店，在一个小包厢坐下后，山发现她早就有所准备，音乐缓缓流淌着，洒菜已就绪，雪端起酒杯笑着说：“来，为我们结束两人世界而干杯！”
　　山一听脸色大变，心想莫非她知道了什么，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和我分手？”
　　“看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我们有孩子了！”
　　山又是一惊：“不会吧？多久了？”
　　“二个月了，我想让你惊喜一下，一直没告诉你。怎么，你不高兴？”
　　“不，怎么会呢？那你不要喝酒了，对胎儿不好。”
　　“看你，还没生呢，就疼起孩子不疼我了！呵呵呵……”
　　……
　　山对雪的承诺随着欣的怀孕变得遥遥无期，山也对欣格外地体贴起来，他尽量多陪欣让她高兴，他想只要妈妈高兴了孩子就高兴了，他不愿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的情志不调而有什么不好，偶尔地去雪那儿，两人竟默默无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无拘无束，雪弹着那把吉他，悠悠的琴声如泣如诉，山感到了一种沉闷一种压抑，不禁念着自己家一应俱全的方便想着欣孩子般天真的笑容，想着即将出生的孩子，总是轻轻地亲了一下雪那冰冷的脸就匆匆离去。
　　第二年的秋天，山的儿子哇哇落地，雪却不告而别调回了遥远的北方，山在忙碌的欢喜中不免有着浓浓的惆怅，一日，初为人母的欣大大咧咧地问道：“你是不是和雪很要好？”
　　山重重地点了点头，欣又问道：“有多好？”
　　“很谈得来的那种。”
　　欣忍不住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到那种程度？”
　　山看着天真的欣不禁笑道：“怎么会呢？傻瓜！”
　　欣却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幸亏我及时发现你们的苗头，好好地看着你才不至于让你不能自拔，又及时怀上了这个小宝，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
　　此时从远处传来不知谁的歌声：“从你不告而别／追逐回忆不停／每个脚步都是相思太重……”江滨小城的秋天落英缤纷，微风撩人，而此时的北方该是天寒地冻了吧，山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抱起了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