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红豆－莞薏版   
　　三年前，我拒绝了欧凌。
　　他说他是在看到我脸红的那一刻喜欢上我的。
　　他错了，他把我当成那种害羞内向的女生了。
　　心高气傲的我，总是想尽办法来刁难他。
　　那时，我们同在一个学校，他已经上高3了，我叫他每天早上六点钟到我家楼下等我一起去上学。冬天的早上是很冷很冷的，每次我都差不多六点半才出门，看到他在风中瑟缩的身影，不知怎么会有一种捉弄人之后的“成就感”。
　　放学的时候，他就在后面跟着我，我和别的朋友说说笑笑，无视他的存在，让他尴尬极了。
　　终于，我伤透了他，他放弃了。
　　后来他毕业了，考上了南京理工大学。我也一天天长大，接触了很多男生，懂得了很多事，才发现，当初真的伤他太深。

　　有一天，听刘若英　的《后来》，听着听着，就想起了欧凌，想起了他的好，想起了他从无怨言地帮我做作业，想起了他在寒风中的身影，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后悔与落寞占据了我所有的感觉。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永远不会再重来
　　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
　　我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并在他们的校友录上找到了他的OICQ　。我把他加为好友，可是每次我上网时，他都不在线。

　　终于有一天，他在线上，我很激动地敲下了：你好，欧凌！
　　他很惊讶地问我是谁。我说我是莞薏。
　　他半天没说话，我问他是不是不理我了，他说他太吃惊了，没想到过了这久，我还记得他。我说，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就无所谓记得不记得。
　　后来，又不知所云地和他聊了几句，他便离线了。
　　下一次再去上网时，在邮箱里收到了他发给我的E-mail：
　　莞薏：
　　那天真的想不到会在网上遇到你，更没有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你还会记得我。本来以前的事早以过去了，我也几乎已经淡忘，但你的出现又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虽然没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感，但想起来也是感慨万千，以前的我毕竟幼稚，在很多方面都不成熟，尤其在感情上，犯了许多不该犯的错。还好，至少现在我不再象从前那样了。你说的对，确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人总是会变的，我会，你会，别人也会，这是不争的事实。更因为我读的是军校，又与地方大学有了很大的差别，准确的说，我现在是一名军人，有了更多的不同于常人的感受，不知你对此有作何想法。我是变了，但我相信你也应该变了，毕竟你也在长大，成熟，高中应该不同于初中的。我不知道这几年你是怎样过来的，其间又发生了些怎样的事，不过，当年，是你对不起我，不知你是否这样想，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那一次给我的感觉就是你耍了我，你懂吗？
　　好了，我也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了，就这样吧。
　　凌
　　2000.11.8　午后
　　后来的日子，我们便通过E－mail联系，直到放寒假他回来。
　　见到他时，才发现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欧凌了，确切地说，他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欧凌了。
　　他和我说话时，总是咄咄逼人的，而且他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惹我生气。我和他斗嘴时，怎么也说不过他，我开玩笑地说：你真是我的客星！他说：是你上辈子欠我的！其实我知道，并不是我上辈子欠他的，而是上天给我的现世报。现在果然是高科技时代，什么都来得快，连现世报也不例外。

　　有一次，我正在涂唇油，他笑着说他的嘴唇也很干，叫我帮他涂唇油，我把唇油递给他，叫他自己涂，他贼贼地笑着对我说：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呢？我恨得咬牙切齿地大骂他，他用看异物一样的目光看着我发完火，说：你好凶哦！
　　我看着他，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些醉了，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自拨地爱上他了。为什麽这样的感觉不是在三年前呢？我问自己。
　　脸上冰凉的，又是眼泪。
　　欧凌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喜欢你。
　　沉默。
　　他为我擦去眼泪，低声问：为什么不是在三年前呢？
　　是啊，为什么不是在三年前呢？

　　以后的日子，我们就像好朋友一样一起玩，一起逛街，一起斗嘴，彼此都不再提那天的事。因为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我们的脾气都很暴躁，在一起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假期结束了，他该回南京上学了。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一起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买了两颗玛瑙珠子，用一根红线穿起来，戴在我脖子上说，一颗是他，一颗是我。我说，那我就永远戴着它们。
　　第二天，他走了。
　　我没有去送他，因为我怕我会哭，他说过，他最害怕女生哭了。
　　我们依然像以前一样每周六在网上聊，依然E-mail来E-mail去，不同的是，我把对他的思念都凝在了笔尖，一封接一封地给他写信。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男生出现在我的世界。他便是跃。他比我大两岁，在一家电脑公司上班。
　　他对我非常好。一天晚上，我在医院输液，他刚从成都回来，就赶到医院来陪我，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多钟。我输完液的时候，他已经累得靠着病床睡着了。我叫醒他，说我害怕医院里的空气，他便送我回家，看着他一脸的疲惫，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欧凌，他说很好啊！有人对我这么好，该珍惜了！
　　我写了一封信给欧凌，说我是跃的女朋友了，并在信末写上了《红豆》的歌词。
　　他说，看了我的信，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很失落，他看着我的信，把《红豆》轻轻地唱了两遍。
　　我想，对欧凌，我已选择了放弃，也许正如他所说，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做朋友。但是，我还是不懂得怎样把对他的感情忘记。
　　我和跃淡淡地交往着，拿朋友的话来说，就是在借着他忘掉欧凌。
　　可是，有的人，有的事，是刻在心里的痕，永远也不会被抹去。

　　在《将爱情进行到底》中，若桐结婚那天，她打电话给杨铮，杨铮说，要是若桐能在他数到三之前出现，他就陪着若桐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当他数到二点五时，若桐出现了……
　　我和欧凌也会有这样好的结局吗？
　　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　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　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常流

　　等到风景都看透
　　谁会陪我看细水常流？

　　红豆－欧凌版

　　认识莞薏，是在三年前；
　　离开她，也是在三年前。
　　那一年，我高三，她初二。
　　高三的男生，总是浮躁而带着些许野性的，而她的出现，像一朵害羞而含苞待放的花蕾，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淡淡苦涩的芬芳。
　　与她的相识，并不带丝毫浪漫的色彩。平淡如南国春日的阳光，北疆冬季的冰雪。只是在她脸红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被她的纯真而俘虏。

　　记不清太多的伤悲，也忆不起太多的酸楚，脑海里依稀的只是那颗曾为她守侯的心，守侯星辰，守侯寒风，守侯天明前的那一线晨光。即便感觉到她的冷漠，她的无情，我依然在等待，执着而傻傻的等待着。直到有一天，我得知她有了男友，有了她的等待与依靠，有了她心的归宿。
　　终于，我知道，我应该安静地走开了。
　　……
　　高考后，我到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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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了，在我几乎忘却这所有一切的时候，她出现了。
　　如果当时我的惊诧可以用数量级来衡量的话，我想至少应该是十的九次方。
　　她说：“我找了你两年多。”
　　我说：“真的？”
　　她说：“这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就是你。”
　　我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就这样，我们淡淡的在网上聊，彼此发E－mail，也通过一两次电话。
　　……
　　很快，到了寒假，我回到了崇州。
　　她说：“你变了。”
　　我说：“你也变了。”
　　三年的时光，什么都可能改变。

　　我们像朋友一样，一起玩，一起逛街，更多的是在一起斗嘴，而几乎每一次都是我气得她哑口无言。
　　她说：“你现在说话好冲。“
　　我苦笑：“不会吧。”
　　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的，我并不想伤害她。可我依然继续着我的“凶恶”，也许，我真的变坏了。
　　一个晚上，我们静静地坐着，靠着墙，时间过了好长。好静，好静，静得让我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尽管周围很黑，很暗，我仍然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晶莹，清澈，如清晨花蕾上欲滴的露珠。
　　“我喜欢你”，她轻轻地说。
　　茫然，迷惘，所有的一切都融入我长长的一声叹息中。
　　我替她拭去泪水。
　　良久。
　　我说：“为什么不是在三年前呢？”
　　无声的叹息带着失落的问号在黑暗中回荡，飘泊，流浪。
　　……
　　假期很短，我又该回南京了。

　　临走的前一晚，我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和平常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路过街边一个卖玉器的小摊，她走到摊前，说：“送我一个玉，行吗？”我说：“你选吧。”
　　她选了两颗玛瑙珠子，卖玉器的太婆赶紧拿出一条长长的红线把它们穿上。我贼贼地笑道：“一个是我，一个就是你。”她撇着嘴恨恨地盯了我一眼，双手却以把珠子戴在了脖子上。　
　　我仍然贼贼地傻笑，太婆也呵呵地笑。
　　她笑，是因为卖出了东西，抑或还有别的一层含义。而我呢，我笑什么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又有谁能告诉我呢？
　　下意识的，我把手插入口袋，触到的却是她送我的一瓶唇油。
　　一阵风吹过，我突然觉得有些冷。什么时候，连南国温柔的冬风也变得刺骨起来？也许，冬天才刚刚开始。
　　……
　　南京的冬天，阴阴的，冷冷的。

　　我们仍然在网上聊，发E－mail，偶尔也通上一两次电话。不同的是，我们开始通信了。

　　信里，她说，她已经是跃的女友，跃对她很好，生病的时候，跃整夜在医院陪她。
　　我说，好啊，对你这样好的人，该珍惜了。
　　她说，她知道她和我之间不可能，因为性格，因为距离。
　　我说，也许我们最好的结局是知己。
　　她说，以后你一定要娶个温柔、内向的女子。
　　我苦苦地笑着，在南京，在信的另一头。

　　信里，她写下了《红豆》的歌词：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我会坚持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等到风景都看透，
　　谁在我身边陪我看细水长流。

　　我拿着信纸，一个人，静静的，轻轻哼唱了两遍。
　　我告诉莞薏，王菲，是我最喜欢的歌手，《红豆》，我尤其喜欢。

　　有一天，她告诉我，她在腾讯的BBS上发了一篇帖子，叫《红豆》。
　　于是，我看到了《红豆》
　　于是，我看到了众多网友的留言
　　于是，我看到了它的点击次数从400多上升到1800多
　　于是，我看到了那段如王菲的歌曲一般而又无法诠释的旧日时光
　　于是，我写下了《红豆》，也写下了一份沉甸甸的心情。

　　当她的泪水轻轻滑过我的指尖
　　有一种心情叫感动
　　在夜色的包围中愈加凄冷

　　当她写的《红豆》模糊了我的双眼
　　有一种冲动叫无奈
　　在烟雾的麻醉中愈加苍白

　　然而
　　冲动的心情注定不能永恒
　　无奈的感动只能珍藏于心底

　　苍白的小说毕竟没有结局
　　凄冷的故事终究无法圆满

　　此时的我
　　情感已有了归宿
　　那就是我的女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