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无罪

如果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那么我的工作就是／不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这不是同一回事／但这是我能做得最好的／事情
　　——尼基乔万里《雨天的棉花糖》
　　在这所所谓的学院里，我终日无所事事。假如有的，那就是在蛀书之中以及之余想我的冰儿。那种想，是莫名的。总不知不觉陷入那样一种思绪，不可救药的，同时也是深切的。
　　每每在我无法遏止自己如火思念时，我就会毫不犹豫地乘上返程的班车，不管学校是否放假。
　　在我经过漫漫旅程终于见到冰儿时，我突然就希望这是毕业后的场景。那样，我就不用再一次孤独的离去。我可以尽性尽情地和她在一起，不再担心学校明天是否还有课。于是，我就诅咒我的学校，我的专业以及那该死的文凭。深恶痛绝的，就像和平的人们厌恶战争。但是，终究我还要回到学校、回到死一样毫无激情的的专业课本里。为了生活的规则，毕竟我是一个凡人，极其平凡的人。
　　那天，十月十五号，对于别人也许是一个极平常的日子。而且夜里下了雨，秋日里最冷漠最凌厉的雨，那一天就更显难堪和寥落。但对于我，却是极其重要的一天。你的生日，你经过不可知的旅程降临这个世界的日子。也就是那一天就注定了我们的故事要发生了（虽然那时似乎我还不在这个世界，但终究是注定了的缘份）。也正是那一夜的雨，让我们相依相偎更显柔情似水。
　　其实，那一天你的家刚经过一场灾难（我实在不愿详述那一场灾难，让你伤心），丝毫找不出生日的气息。而正是那样一种氛围，没有友人的祝福，没有同窗的问候，没有家人的关心；恰恰给我们留下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和空间，我也同时充当了你的友人、同窗和家人以及恋人。我忽然间喜欢起了那一天的雨、那一天你家的灾难（绝无恶意）；我似乎在那一天终于真正成了你惟一的可依赖的亲人，也许同样是那一天我才相信我终于占领了你的心。虽然多年以前你就俘虏了我。
　　希细想想，那也许是在五年前了。五年，也许会有人说那不过是极短的时间。而对于我，却已是放了四分之一的生命于她。
　　教室里，柔和的日光灯直刺向窗外幽深的夜幕，并与远处的路灯遥相呼应。仿佛一对情侣在彼此召唤。我和她坐在教室第一排靠近门的那张课桌后。平日最令我讨厌的班主任在做了这样的决定后，我竟对她有了好感和感激。从书本的缝隙里我偷偷打量这位新同桌。好深邃好明亮的一双大眼睛，像两眼深潭望不见底，又像两颗星子，晶莹、还带些许的露。我不知道美丽具体的标准是什么，但我相信那眸子是美丽的。美丽得无以伦比，美丽得让我心动。就那样偷偷看着，竟似呆了，久久不愿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们开始讨论数学题，讨论散文和诗，再然后讨论自己……就像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所经历的情景一样。它竟是那么清纯，百合花一样。那时我已隐隐感到自己完了，以无药可救。
　　依稀记得那个冬夜，星子很少。也许正因为少而愈加显得星子是那样璀璨，我确信的是迄今为止我所见的最璀璨的星夜。依稀记得那条小路，校门前通向文化宫的小路。冬季的风肆意地在路上横行，但那一夜的风似乎并不冷。我第一次那样紧的拥着你，轻抚你的脸，然后情不自禁的吻你，寻找你的唇。我的意识随着那个初吻一层层飘逝，一直到我亿万年后再次醒来。“我醉了呀／夜百合开满我的双眼／世界是否停止转动／我的呼吸和意识凝结”在我日记的诗里我这样描绘过。
　　此刻，我就这样吻这我的冰儿，幸福使我颤栗。静寂的屋里似乎只有我和她。我无法知道发明的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境，但我却只能为这发明惊叹和折服。这是怎样一种绝妙的表达爱情的方式！像倾述、像慰藉，而又绝不多言。真正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地。在她生日的这天，在仅有我陪伴她的时候，在我的心完全交给她而她的心也完全交给我的一刻，我除了吻还能做什么？
　　能有这一刻的吻该是多好呀！本份有这样的文我是怎样的付出过呀？
　　霓虹灯狂热的旋转，疯样的鼓点在歌手声嘶力竭地吼叫中穿梭如鱼。我终于在舞厅里找到了她。她正和那个人美丽的踏着二十四舞步。我呼唤着她，而她舞步依旧，似乎我根本就是陌路。我的心在滴血，这我感觉得出。
　　据说那人是上海回来探亲的，说实话长得也挺帅，忽然我发现是要失去她了，我心底最珍视的女孩。不、不，我大叫，我不要失去她。
　　就是那一天，我的自尊、自负粉碎。我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我放弃了所有友人劝说的放弃，放弃了自己不可一世的自负，甚至放弃了心底深藏的自卑，我终于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的继续追逐我的冰儿……
　　最可怕的是那时正是高三的最后一学期。我逃避上课，逃避作业，逃避喧闹，逃避寂静，逃避自己。10几年来一直成绩优异的我直线下降，学校里叱诧风云的我堕落到了极点。不敢面对老师，我旷课；不敢面对父母，我彻夜不归；不敢面对自己，我不愿清醒。爱情太可怕了！于是，高考成了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10几年孜孜不倦终于功亏一篑；10几年大学之梦终于负之黄粱。我，当时无言，此时亦无言。
　　我想起她，我曾经最深爱的人，但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恨起她。她有爱的权利和自由，爱情无罪。更何况，我是那样深爱一个人，叫我从何恨起？
　　经过这样的重创，我终于学会平淡，学会隐藏，学会等待。我把我的所有埋在伤口之下，然后让伤口结疤，再然后让结了疤的伤口习惯于疼痛，让疼痛慢慢发酵……
　　无论怎样不舍，终究我也要别你而去。至少，此时。因为我仍是必须要赶回自己的学校的，假期以尽。在次吻你，向你道别。甚至，我都不敢迎视你那双眼睛。我知道我无法面对你的柔情和不舍。原谅我此时的告别吧，在你生日的那天。
　　“我想摘两颗心给你／放在你眺望我的眼里／于是黑夜里／你可以整夜看我／如何的想你”忽然间想起邰正宵的歌《找一个字代替》……
　　记得那一天，你遗弃我一年后的一天。你告诉我：你终于厌倦了背叛，你再度想起我。你说你真得累了，你要重回我的怀抱。你还说：如果一切重头，我会珍惜所有。我还能说什么？我早已厌倦了甚至恨透了单飞的旅程，我也同样希望有个家，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那天，我哭了，像个孩子。
　　而今天我似乎又要哭了（我为什么竟这样脆弱？），如果我再看你一眼。再见！——冰儿。我知道我抵挡不住你的留恋和无奈。我猛转身，不敢回头。我能听见泪水滑过你脸颊的声音……
　　坐在这所谓的学校教学楼404房的课桌前，我心在何方？让我的思念以及你的思念绕成一张网吧，相信那时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我中有你，你中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