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 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城市之魂

这几年,我们的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给了我们童年记忆,伴随着我们走过青春岁月的地方,但闻新人笑,难寻旧人影。每次从那些火力四射,电力十足的现代美女身边走过,我总试图从记忆深处搜取旧时的老情人,却只觅得满目的兴叹!
  纸言片语很难写尽城市的变化和生活的状态。大家都知道小说中刻画一个人物,千头万绪很难说起,抓住他的灵魂,自点睛之外落笔,背景再复杂的一个人也必将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们眼前。同样的道理,要想了解一座城市的历史和现在,先要找到城市的灵魂凝聚的一个点,沿着这个点的脉络渐渐深入城市的心脏。在我的眼中,七里河(地图上称湍河)就是我们这座城市的眼睛,就是进入城市灵魂的窗口。那么,今天,就请你听我说一说我记忆中的七里河和现在的七里河。
  河两岸四十岁以上的村民们,说起几十年前的七里河,总是滔滔不绝,总是沉浸在令人眼羡,让人向往的幸福往事里。据说,曾经,河面很宽很宽,河水很清很清,河里的鱼儿呀,很多很多,一个猛子上来就是一捧。河中的汽船很大很大,载着过往行人离别的泪水和相逢的欢笑。我特意去看了当年的港口,昔日的商机和繁华已很难想象,只有一些历经风雨洗练残缺不全的石墩,孤零零地横卧在杂草丛生的地头,望着对岸热闹繁荣的橡胶坝,无言地咀嚼着大江东去,数风流人物的千古诗句!
  在我的记忆中,也有一组可以作为历史见证的画面。那是关于七里河从屈辱的宿命中一步步走向光明、拥抱新生活的记忆。黑色的胆汁负载着触目惊心的垃圾,令人作呕的泡沫残喘着有毒熏天的气息,失去了灵魂的河水无神地麻木地流着。民兵训练基地内雄壮嘹亮的口号,惊不醒沉睡的魂灵;绿色的草丛里高高的河堤上守望着的亲人们阻止不了沉沦的悲剧;空中的飞鸟,五彩的风筝无法放飞失落的梦想。七里河,就那样在深爱着他的人们渴盼的目光中沉溺于自己的苦痛和羞辱里,随波逐流了十几年。很小的时候,我就相信,七里河有一天一定会醒的。像忍受不了封建三座大山欺凌压榨而奋起的民众,像在社会的大染缸中堕落、同流合污又一刹那明彻的人们一样,彻底苏醒,开始新的人生。因为七里河,这个名字的来历,因为那个追求真善美的神话故事,因为故事中那个为抢救河水而与恶龙搏斗七天七夜、血流七里的青年,更因为编出和传播这个故事勤劳而可爱的人们。
  终于,有一天,一声推土机震天动地的号角,将黑暗的噩梦惊醒。渴望光明,渴望美好,渴望圣洁的梦开始在飞鸟流云间传诵,开始在无数朴实无华的民工指尖绽放,沉痛的历史自那一刻被改变!灌输新鲜的洁净的血液,换上时髦的坚硬的宽松的外套,一粒粒鹅卵石拼就的华美项链镶嵌在颀长的脖颈,一行行绿柳芳心暗许守望在岸,一件件陪嫁精品阵列在绿草素花间展览,一套套洋楼别墅,一家家琳琅满目的商店,一间间鱼肉飘香歌飞扬的饭庄,以及西洋味十足的自助音乐餐厅、小茶馆,星罗棋布在新婚燕尔的蜜月之路上。
  七里河自此结束了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漫长岁月,踏上了一条幸福光辉的大道,恰又开始了另一趟痛并快乐着的苦旅。时不时有无知的果皮纸屑刺伤他心中永远无法风干的创痛。那触目惊心的伤疤,警示着前来祝福新人普天同庆的我们:不要忘了过去!手下留情,脚下留德,心中留爱。
  如今的七里河,可以说是城市中最繁华最惬意最温馨的地带。男耕女织的古老文明和货币恒通的现代商业在此完美地结合,诗意地呈现出城乡共荣的地域特色。在这里,不同的生命绽现不同的光华,释放不同的能;不同的交通工具承载着不同的幸福和无奈:四轮车的安逸,三轮车的自力,两轮车的潇洒,两条腿的悠闲。七里河,始终微笑着一视同仁地喜迎爱着他的每一个人。
  七里河的白天是一种风情,夜晚是另一幕天景。白天,绿柳下,树林中,盛放着动静皆宜的奇花异香,团团锦簇,好似一幅高贵吉祥的牡丹图。风贴着水面吹来,那么柔和地吹来一拨又一拨清心拔凉的汉唐盛世风情。而一只只吃草反刍往事的牛羊,一个个头戴草帽独坐或团坐树荫下的农人,一群群垂钓河魂水韵的仁者,为这幅绚丽的图画平添了几分儒雅风流的诗情。橡胶坝处,则是一幅平原海域风情画。住海边的人或者经常到海边的人,无法想象平原地区没有见过大海的人们见到海潮似的河水时的心情!那自心底爆发出的欢呼声,压住了潮声,压住了鸟啼蝉鸣,迸射的热情把整条河煮沸了!
  夜晚的七里河,更是一幅人间天堂图。火龙一样卧在七里河腰间的明灯,五光十色各显风骚的招牌,马路上车如流水人似潮的盛景,丛林中举杯畅饮的深情厚谊,把天上的星月醉倒在河水温润的臂弯里,不羡神仙只愿为人!天上的街市大概是没有这番热闹,这般情谊吧!
  而七里河两岸的村庄更是一个个惊喜无限的宝藏,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深入寻宝。袅袅炊烟是宝,虬曲的老树是宝,古旧的老屋是宝,屋檐下的鸟窝和金灿灿的玉米串串也是宝,像河水一样亲切好客的农人更是宝。他们不仅会热情地给你压一碗甘甜的地下水,捧一捧香喷喷的肥花生,蒸一锅馋出口水的胖红薯,还会为你献上几篓子几筐子关于河水关于鸡飞狗跳的新鲜事儿,让你乐不思蜀,陶然忘机,因为这一切只关乎情,淡似水的乡情。村庄和河水用一份超然的静谧和安祥收容着一批又一批孤单疲惫的灵魂,抚慰着一颗又颗寂寞受伤的心。一切的悲欢离合事时纠纷,在这里得到排解,归于恬淡。
  兜风,聊天,钓鱼,戏水,喝酒,打牌,静坐,漫步。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河水和家乡的热爱。每一个人都在河水中走向简单,走向年轻,走向快乐,走向美丽。七里河,淘尽了城市过往的屈辱,淘洗着城市今天的繁荣,必将淘洗出城市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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