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 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生命纸阄

事情发生在两年前。
??那段日子,我因车祸住进了医院。同在一个病房的,还有一个六岁的小男孩。那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大大的眼睛,白晰的皮肤,只是,那双眼睛里,浸满了一种惊恐和失望,完全没有了健康孩子的灵气和神采。
??从孩子母亲低沉的话语里,我得知孩子患的是白血病。医生说,孩子的病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而且随时都可能恶化。也是就说,这个可爱的生命,随时都有离开的危险。
??随着一次次的接受化疗,孩子的头发慢慢稀少了,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虽然包括孩子母亲在内的所有人从没有在孩子面前提起过他的病情,但这个孩子显然感受到了人们眼光中的异样。终于,在一个黄昏,孩子失声痛哭起来,无论大家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那之后,孩子愈加沉默寡言。而孩子的母亲,只能躲在一旁暗自垂泪。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孩子倚在靠着病床的窗台上,呆呆地看着窗外,一动不动。我轻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看什么呢?叔叔给你玩个游戏好不好?”孩子回头看着我,满脸疑惑。我接着说:“叔叔手里有两张纸阄,左右手各有一个,你来猜猜看,如果猜中的是写着‘生’的那一个,那么,你的病就能治好!”
??孩子的眼中闪过一种喜忧参半的复杂的神情。过了许久,他怯怯地问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小时候也得过一次大病,当时奶奶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幸运的是我果真就抓到了那只写着‘生’字的纸阄,这不,我都长这么大了呢。”
??“那太好了,叔叔,我也试试吧。”
??于是,我把两只紧纂着的拳头伸到孩子的前面,让孩子选择。那一刻,全病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们俩的身上。
??小男孩默默看着我的两只拳头,细细地思考着、掂量着,过了约莫五分钟,他指着我的左手,用一种轻微的听着令人心碎声音说:“叔叔,我就选这个。”
??我把左拳放在嘴边,呵了口气,顿了顿,伸开手指,把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翻开来。“叔叔,是个‘生’字,我有救了!我有救了!噢——”随着一阵欢呼,小男孩从我掌心中一把抓过把张纸阄,高兴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刹间,病房里响起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孩子的母亲搂着自己的儿子,泪如雨下。
??看着大家欢呼雀跃的样子,我的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一种悲凉和无奈。只有我知道,给孩子选择的两个纸阄里,写着的都是同一个“生”字。然而,我深知,自己并不能因此而带给孩子生命的希望。
??一星期后,我出院了,离开病房的时候,我叮嘱男孩,一定要配合好医生的治疗,并约好一个月后回来看他。
??然而,一个月后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男孩的病床已经空了。一个病友告诉我,就在前几天,孩子走了,走地很突然很匆忙。但是,到孩子被推出病房的那一刻,神情很安详,似乎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折身返回的途中,孩子充满生机的眼神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闪跃,仿佛挂在天空的一道耀眼的霞光,清晰分明却已无法触及。唯有在心底祈祷:但愿孩子在天堂里,能继续感受着生命纸阄带给他的希望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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