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 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网络奇遇记

我怎么也料想不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样的场合里被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逮了个正着。
  在网络上被别人加为好友或者加别人为好友是一件再普通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或者双方在交谈中互有好感;或者对方请求、你浏览了资料后点击一下,就像签合同一样地成交为网友。至于怎么聊聊什么聊到什么程度那都是彼此的事了,有人从网聊到面聊以至无聊;有人从网恋到热恋再到失恋,反正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在这种现代科技的传递方式中出现。
  很多人因为网络虚拟和自由的诱惑而渐入佳境,自然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故事。
  在良莠难辨、真假难分的茫茫人海中,能够找到聊得愉快聊得开心的人,也算是一个缘分了。
  和她的认识缘于网络,但我们的对话从一开始就显得磕磕碰碰,她问我答,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这样的情况按常规肯定会有一方会觉得无聊而放弃的,但是我们也没有这样做,我对她来说是不是一个“鸡肋”,那就不得而知了。而我没有放弃是有原因的,应该承认,她是一个很机智也很有韧性的女性。是她主动和我打招呼的,但一开始就有点打破沙锅问(纹)到底的样子,总问我网名的解释。网名本来就是一种隐藏,本来就不愿意多加解释的,而她却偏偏很有礼貌也很有韧性地反复提出这个问题,让我感到对方是一个难缠的人。
  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拒绝她。
  我委婉地告诉她我曾经拒绝了很多人的请求。她很机智地问我:为什么没有拒绝她?我说网络的虚幻使我怀有戒心。但首先看到的是,她和我同在一片蓝天下,立即有一种地域的亲近;其次因了她的真诚和智慧,尽管有一阵子一直在回避她,但还是不忍删除。
  我在网络上和她对话,明显处于劣势,打字速度慢不说,对汉字以外的其它手法根本不会使用。但她不断用笑声和图片来缓解沉闷的气氛。加上网络的语言插科打诨、幽默调侃,时不时发来很搞笑的图片,或者是各种怪异的表情,让我常常招架不住,只能像程咬金那样三斧头之后就落荒而逃,其结果是心有余悸,看到她来,我或者隐身或者干脆下线。
  玩不过她。
  忍不住的时候,还是会上网的。采取隐身登录的方式,那感觉很像在品味徐志摩的诗《再别康桥》,“我悄悄地来……”看她不在线,才有雨后初晴的心情,来一个白鹤亮翅,闪烁登场。但和别人尽聊天气呀聊地理,不痛不痒的,有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般的朦胧。相比较,觉得唯独和她聊才富有挑战性、才感到有冲击力,索性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主动出击。也许她看出了我的反感,开始做淑女状,嗯嗯呀呀的。把我急得像吞了苍蝇一样的难受,呵斥让她恢复原有的面貌。见面了也还说天气还说地理,那都是多余又多余的话,毕竟我们都在一片蓝天下呼吸,都在一块绿地上奔跑,感同身受。我说天冷她肯定不会说热得不行。于是,我们更多地说着天气地理之外的话,比如对社会的认知、对人生的理解,我确实感觉到她和我一样有一种直面现实的勇气和从容。
  在人到中年这样的年龄,总会萌生出怀旧的情绪。我们后来的相认正是从这里开始的。在有了很多的话做铺垫之后,我开始进入了文学话题,虽然这是我的专长和优势但很少和人去说的。我们是在讨论了当今的农民问题之后开始对文学各抒己见的,我说我喜欢看平民化的作品,尤其钟情军事题材的作品。并解释说我喜钟情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从小在军队的大院里生活,并在长大成人之后从军服役。她沉默了好一阵子,打出这样的一行字眼:军分区?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她指的军分区,正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她接着打出了几个人的名字,我惊呼,这些都是军分区的子弟,都是我打小穿开档裤一块长大的伙伴和同学。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直觉她肯定和我有缘。于是,开始试探她的来历。
  她告诉我她也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但她在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而且在透露出一点往日军分区旧事之后就转移话题了。我这几年断断续续在写着《大院旧事》这个系列的散文,对大院的故事有一种痴迷的热爱,总想更多地知道大院的故事。但她好像对大院的印象远不如我那么深刻,也许是年龄上的差异,毕竟她比我小了好几岁。如今看来这样的年龄差别不是很大,但在孩提时这个差距就显得很大了。此时我除了想知道大院的故事之外还想知道她究竟是哪个邻家女孩。
  她总是笑模样的,收了我发给她的不少作品连个底细都不透给我,而且还发表不少了对《大院旧事》的感慨。看来她已经知道我的情况了,因为她已经把我的姓用谐音告诉我了,名则是准确无误,并且知道我会写散文小说之类的。我的胃口被吊了起来,拼命地乱猜,猜了半天,依然云里雾里的。索性不再猜了,毕竟当年男孩和女孩的交往不多。大院旧事成为了我们的一个热门话题,聊到投缘,倒也不在乎她是谁了。
  她看我无心再猜的时候,发来了照片。我一看,面熟极了,我绞尽脑子地猜想,最终还是无法从照片上判断出她究竟是谁。
  又来了一张照片,是她在我们这个城市的一处风景点拍的。
  就算她把所有的照片都发给我,其结果还是一样的。她说想知道她是谁,先答应两个条件,一是把我写的散文集送她,二是发一张我的近照过去。我当即把一张在香港维多利亚湾拍的照片发过去了;至于书,我询问她如何寄?地址、姓名,这总该告诉我了吧。她大笑,说自己过来取就行了。我问那你什么时候过来呢?我这么问就是想早日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回答的也同样滴水不漏,说我该来的时候肯定会来的。
  我没辙。
  还是只能通过网络来推断。我说我在明里她在暗里,这样的对话有失公平。她说其实不存在不公平的问题。就因为她是大院的子弟,我不死心,搬出了孙子兵法中的“欲擒故纵”、“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等三十六计,一而再,再而三,锲而不舍地追问。这个不是那个不对,我那有限的名单早早就山穷水尽了。
  她看我实在猜不出来、准备放弃的关键时刻报出了她的姓名,更重要的是报出了他父亲的名字。天哪,是她?!我当场晕倒。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是她的,这是不是网络的神奇呀,茫茫人海中,我们居然通过这种形式重逢。
  和她的交往可以追溯到三十多年前。那时都生活在军队大院里,不同的是她父亲在政治部而我父亲在司令部,住在不同的地方,但她姐姐和我是同学。大人是正规军,讲究军衔;而我们是预备军,讲究大小。大哥哥们绝不和小丫头片子一起玩耍的,经常狠心地把她们驱逐出我们的队伍。时隔多年,我还依稀记得她以前扎着小羊角辫的样子。但我更多的是和她姐姐这拨同学在一起,同样的年龄同样的经历,大家的快乐和苦恼在那个年代里也是大同小异。而她,对这样的往事只有羡慕的份了。
  忙忙碌碌之间,时光流逝了三十年。
  我们的那份快乐和苦恼都成为了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彼此都珍藏着童年时代的纯真和可爱。
  至今和她姐姐这拨同学倒是有联系,偶尔也问一下她的情况,问过也就问过了。都是大院里长大的,又都在一个地域范围内,山不转水转,迟早会有再见面的时候。我曾把这样的邂逅想象得非常美丽,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网络上重逢,惊讶、奇怪,不可思议!我这样说是基于自己对网络的理解,那儿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萍水相逢,随风而忘。谁也不会把自己珍藏的往事轻易而真实地告诉别人的。网络有网络的外延空间,上面的点滴信息随时都可以扩大为一个话题。就因为我不经意的一句话引起她的关注,接着,关于“大院旧事”的话题一发而不可收,我甚至把整个系列的随笔包括还没有发表的统统发给她,为的就是让经历过的人重温一下往日的欢乐。这种邂逅的惊奇和出乎意料,印象远远超过了任何有心理准备的见面,从反感到抵触、从调侃到和谐、从惊讶到恍然,整个过程充满了戏剧性。
  这是一种注定的缘分,是一种跑都跑不掉的缘分。当她回去看望母亲时,把这事对老人家说了以后,老人家很认真地对她说:你要叫哥哥的。当年她跟在我们的身后讨好我们时都这么叫着,这称呼意味着她可以在我们面前随意撒娇、耍赖的,谁让我们是当哥哥的呢。花开花落,我原以为多年不见了,她再这么叫会觉得不好意思,但她却一如既往,没有任何障碍。而我喊她小妹也是延续了往日的感觉,而且有一种特别真纯的亲切,这就是大院情愫的魅力。
  该到了见面的时候了。
  是网友的见面?是故人的重逢?我们心照不宣地说:都有吧。
  约好时间和地点,我们以一种极其开心的方式重逢了。在寒冷的冬季,喝着啤酒吃着火锅,回味往事,都笑得前仰后合,连一起去的他人听完这段故事也大呼惊奇。彼此都生活在一个地域、周围又都是熟人、父辈们还有交往,我们居然在三十年后通过网络上邂逅,这绝对是难得的奇遇。大家纷纷对我说:这可是你写作的一个好素材呀。
  于是,不停地为这样的喜剧结局干杯。
  在这个月冷星寒的冬夜,因为这个惊奇而美妙的故事,心里涌动起热流,喝多了也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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