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 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抱抱我

佛说,五百年前的一个愿望,才有了男孩女孩今生的一次见面,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亲密接触。不知我们是否在佛前许过愿,如果真的是,我愿用一万次换取与你的相遇,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我是个无神论者,从不曾相信什么前世来生,但却固执地以为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左右着一切,让我们在茫茫网海中相遇相知,认识一年多了,有一日神经了,竟然有种想让他抱抱的冲动,于是决定了要见他,我骨子里天生充满着征服欲。明明知道见面有许多的不应该,见面后余下的便是更多的无奈。但决定了的事任什么理由也是不会改变,我有时固执得无药可救。他终是同意了。
  九月二日,带着初秋的凉意。他从长沙坐火车赶来柳州。在车上他发来信息,说没有位子坐,我心疼极了,开始有点后悔,我怎么忍心叫他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呢?我在心里说了无数个对不起。
  六点多手机响了,他说他下车了在车站门口。
  我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期待,对于熟悉的朋友有谁还有期待呢?
  在喧嚣的人群中,没有任何标志,我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没有拥抱没有问候,相顾无言一笑而过,我咯咯地笑着心里却隐隐地痛,我就像是被魔鬼吸了血后的没有灵魂的躯体,无所适从。他看起来比视频里要小很多,他原本就是个大孩子,忽然间觉得他像蓝天中的飞鸟,而自己只是地上水里的一条鱼,我们在一个错误的季节意外地交叉。我不知道一向清高的自己为何有如此的莫名的想法。随之产生的是种失去他的害怕。
  我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恐慌,若无其事的同他说话,大街上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时不时向我投来几许目光,我知道他们在看我,因为我穿着平时只有跳舞时才穿的短短的吊带背心,我的水蛇般的腰让人目眩,因为是秋天我还套了件旧得发白的牛仔上衣,或者不是上衣,只到我胸口处。我并不喜欢旧的东西,唯独喜欢旧得发白的甚至是掉线的牛仔。套着纯白的纯棉T恤,光着脚穿跑鞋,扎着乱乱的头发,这是整个夏季颓废的装扮,所有一切的颓废我都迷恋。
  他笑着说,我穿得太性感了。
  我说,平时只有练舞是这样的。
  我的脸有些苍白,不化妆,我的生活并不精致,没有化妆品,因为懒。
  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只是为了想让他抱抱自己,甚至连见面的理由都颓废得像发白的旧的牛仔裤那样空洞苍白。
  我一直没有看他的眼睛,我怕他看出我心中的恐慌。
  他终是抱了我,熟悉而陌生。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他温暖的身体,他加快的心跳,他急促的呼吸,一切对于我而言似乎是十分熟悉,但隐约间却异常遥远,近在眼前却无力触及。莫名的惶恐又一次向我袭来,许是累了我疲惫地躺在床上躲在他怀里。我记得小时候我是个皮肤饥饿的孩子,总是想让别人来拥抱我抚摸我。
  肌肤之亲带来什么?
  带来短暂的温暖和更黑暗的幻灭。
  黑暗中他抽着烟,明亮的烟头隐隐闪烁。我喜欢抽烟的男人的姿势,因为颓废我着迷。
  为什么不闭上眼呢?
  我怕再睁开的时候,我会遗忘。我是个没有记性的人。
  你相信幻觉吗?
  是,我相信。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会死去,死了就什么也不存在了。
  没有永远我怕我会死去。
  世上不可能没有遗忘的,我累了,我是个贪睡的孩子。听着他低低的歌声,低低的呼吸,我沉沉地睡去了。“如果生命只剩下一秒,我希望在你怀里静静地躺着,然后死去”睡前我神志不清的在他耳边胡言乱语地说着。
  地上散落着烟头,还有我的红色的吊带背心,揉皱了。因为是纯棉的,皱得目不忍睹。纯粹的东西禁不起打击,因为不堪。我们离开了这个颓废的地方,虽然我有些不舍。
  他夹着烟,拉着我盲目地走在大街上,烟已燃了大半,他却没抽上一口。才二十三岁的我和才二十岁的他面对离别,更多是不知所措。“忽然恨透这个世界,因为要离别”。旧旧的音像店里飘出阿杜的沙沙的声音,整条街显得空洞而忧伤。走过一条颓靡的石板路,上学的时候我偶尔晚上会经过这里,这里一到晚上就散发出情欲暧昧的气息。我对他说起上学时曾经喜欢过的一个男生,他有着忧郁的眼神伤感的歌声。后来毕业了就遗忘了。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天空很蓝,像天鹅绒。他说
  不对,那是离别的人们忧郁的眼睛。我说
  我忽然松开他的手,向从对面走来一对同样牵手的恋人中间走去,他们意志并不坚定。我从他们俩的中间走过,他和她的手被我的经过分开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玩这种游戏。
  你为什么要他们分开?
  我只是路过,他们自己分开了。
  有种力量你说不清楚,但你依然没有勇气去反抗,就这样生生地被他分开了。我想我们也是。 
  还有半个小时火车才到点。他叫我带他四周走走。我没有方向感,怕会走丢找不到回家的路,没有答应。
  他拥着我静静地坐在候车室里。坐在对面的是一对将要分开的恋人(在我看来是),男人不停地在女的耳边轻语,暧昧不清。女的眼神游离地看着我,照着镜子。
  他唱起了《断点》。
  “过完了今天就不要再见面”。我神经质的跟在后面低声唱着,末了便是笼罩着莫名的忧伤。他没有声音了,我不说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是空白的,就像小时候上台唱歌,唱到一半却忘记歌词一样,明明记得可在那会就是空白,没有理由。车站的广播响起,才发现自己是有感觉的,心定是裂了有种丝丝的痛。茫然地看着他起身,茫然的放开他的手,茫然地看着他的离去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人群中。我固执地希望他会回头,他纵是回头了,笑着离我越来越远,我固执地希望他停下,哪怕只是再抱抱我。他没有停下,不能停下。他不能再抱我了。转过身我已是泪如雨下。
  我终于失去他了,在拥挤的车站里。从此我恋上了他的拥抱。
  今日一别也许今生再也无法相见。我竟然忘记了对他说“我爱你”。
  再见了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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