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 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只要能让你记得我就好

对于眼前逐渐模糊的一切,芊沁分不清是因为泪水的关系,还是因为要昏厥的关系。她只记得一直围绕在她耳边的一句话:“即使是恨,只要能让你记的我就好,能让你记的我就好。”然后后脑勺的一记疼痛,将她带进了无止境的黑暗。
  于是,醒来后的芊沁记住了:林旭。
  在家休息几天后,芊沁开始了大一下半学期的生活。
  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没来由的涌上一种疲惫。看着讲台上老师不停张合的嘴巴,从那一张一合的嘴巴发出的声音,她听不到。却能看到从他嘴里吐出的字,一个一个清晰的从她眼前飘过,没用心却能印刻在心上。似乎在她醒来后,就一直过着这种生活,听不到人们讲话的声音,却能清楚的知道他们表达的东西。她并不恐慌,似乎在她的潜意识认为这样就会很安全。
  “铃……铃……”下课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芊沁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及其她的手机。细细的啃着面包,慢慢的喝着牛奶,眼睛却一直盯着躺在桌子上的手机。心是期待的,她总觉的应该会有人打电话过来。当上课铃声响起后,她失望的收起早餐,盯着黑板,空荡荡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习惯坐在最角落,习惯在放学前几分钟偷溜,然后匆匆忙忙的跑到校门口,对着空无一人校门发呆,然后泪流满面。她就那样站在那流着泪,没有人,少了一个人,她却依旧不知道少了谁。
  漫步在街头,看着来往的车辆,为什么她会觉的她的右手少了一种体温呢?少了一种疼痛了呢?少了一种粘腻呢?
  看见一家饭摊,冲动的走了进去,点了很多菜。望着满桌的菜,她笑了,满足的笑了。端起饭碗小口小口的扒着,大把大把的夹着菜。等饭见底了,菜依旧剩很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把菜吃光,似乎是一种习惯,也似乎是一种强制性的命令。擦干了嘴,她走了出去。店员追上来要钱,她恍惚了一下,才记起真的没给。她歉意的掏出钱,看着自己空无一人的旁边,发着呆。
  傍晚的时候,她喜欢上了学校绿化区的一张长椅。除了下雨天,她每天都去那坐上几个小时。笔直的坐在那。抚摸着左肩,沉浸在失去重量的平衡。
  醒来后的她很轻易的沾上了忧伤,学会了寂寞。
  很快就要放假了,她站在校门口,等着。雨滴答滴答的下着,从远处吹来的风夹杂着一中凉意。从包里拿出一件外套,带帽的外套。穿上,静静的等着。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包里总有一件带帽的外套躺着。在每个起风下雨的日子,她都会穿上它,带着一种想哭的冲动看着远处,等着奔走过来人影。
  直到天黑了,人走光了。她才会抱紧自己,打电话给父母来接她走。她知道她等的不是父母。她等的是一个会替她撑着伞拥着她肩走路的人。
  放假的日子,她的心似乎更空荡了。接到一个同学聚会的电话,约定在以前的高中门口见面。她去了,因为对展翔高中的留恋。
  看着聚集在校门口的同学,她一阵恍惚,她等在校门口似乎就是为了这种拥挤。
  “美女,快点!”
  “美女”是谁在叫她!为何会如此怀念这声音。
  “有!”为何会有她的回应。
  “嘿!发什么呆啊!走拉!”
  她有点恼怒打断她思绪的人:“人都到齐了?”
  “是啊,不过还差个林晓雨。”
  “不等她吗?“芊沁疑惑。
  “你不知道吗?你以前不是跟她最要好了吗?她出国了啊!”
  她真的和那个叫林雨的最要好吗?为什么她会对她的认知少的可怜。
  “走拉!走拉!”
  “哦……”
  一大帮人穿过马路,经过电影院门口,芊沁被一张恐怖电影的海报吸引。悄然的脱离群体,买票进入。
  看的人不多,芊沁选了一个正中央的位置。看着让人惊悚的画面。心里是恐惧的,死面的紧抓着扶手,把脸转开。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端正,逼的她赖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直往下掉,
  等电影结束后,芊沁全身瘫痪在椅子上。喘着气。如此熟悉又恐惧的感觉,为什么她会如此怀念。
  时间的流逝带不走她心中的空荡,反而加深了忧伤的浓度。
  大二的时候,经过油箱那,看到了林旭。已经被遗忘有一年的林旭安静的印在黑板上,模糊的粉笔字迹,却让她在一瞬间读到了它。
  林旭的日记本。芊沁走进失物认领处,要了那本笔记本。要密码,只要有密码,她就可以认领它。紧张的拿出手机按了9539。她转动着,当她转到9539时,本子开了,它属于她了。她记得他说过要她记得他。Y-J-D-W。要记得我,林旭。
  是的,她一直记的林旭这个名字。即使不知道他,但她仍然固执的将他放在心里。最深最深的吗个角落。因为他是用如此空洞绝望的声音传递给她那个讯息:“即使是恨,只要能让你记的我就好,能让你记的我就好。”
  “从小我就知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我知道我会因此而变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能像他们一样大剁美食,不能像他们一样自由奔跑。我只能安静的坐在角落,看着他们的快乐。我可以不用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为功课担心,为迟到早退担心,因为我是病人,每天吃着药的病人。我可以享受别人的关心,同情。然后独自忍受着疼痛、心悸、呼吸困难的痛苦。”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开始害怕被遗忘,怕哪一天我离开后,没有人会记地我,没人会想起我。我只能孤独的站在云端,看着来往的人群里没有关于我记忆的心。一个人。似乎连浩瀚的宇宙也容不下我这粒沙,这粒被人遗忘的沙。”
  “我开始讨厌吃药,既然知道早晚都要死,为何要这么害怕的过,我开始任性,我瞒着家人和一帮人出去喝酒吸烟。然后拖着半条命躺在白色世界里,接受父母眼泪的控诉”
  “日子就在这样任性中度过,直到遇上她——芊沁。我妹妹的同班同学。一个开朗,胆小,害羞的女孩。我喜欢她,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她。我曾把我的光阴浪费,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却因为爱上了她,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
  “但我知道以我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应该去招惹她的。我开始后悔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让病情恶化。我犹豫着,害怕着,期待着,和她的一切。”
  “我还是选择了任性。我利用妹妹接近她,然后和她恋爱。开始了我期待又害怕的交往。”
  “相处后,我发现她是个粗心,不爱惜自己的人。早餐从不吃,忍到中午放学,然后拼命吃着饭,菜却夹的不多。我希望她身体健康,不希望看到她憔悴的脸,我希望她能活的十全十美。”
  “我想做个能让她依靠的人,但我脆弱的需要依靠她,紧握着心绞的疼痛。无力的靠着她肩,平复疼痛。”
  “我是一个失败的男朋友,不能每天陪着她,只能用电话关怀着她,叮嘱着她吃早饭,要慢慢的吃。不能每天接送她放学。只能强制的要求她每天要多带一件带帽的外套,挡风遮雨。不能陪她去游乐场玩那些刺激的游戏。只能紧紧的牵着她的手,走遍整个温州这个地区。”
  “我也是个自私的男朋友。期望她爱上自己同时,却又害怕她爱上自己,于是强拉着她去看她最害怕的恐的电影。拒绝她避开头,强端正她的脸去看。看着她因恐惧紧抓着他的手,那疼让他有一种赎罪的感觉,但却因她的泪水而心慌,只能告诉自己这是为了训练她的胆小。”。
  “日子在幸福担心中度过,直到我的病情在一次恶化。带着残忍的话语刺伤她,离开。”
  “知道她会恨她,才会开始另一段爱情。即使知道她恨他也无所谓。只要他有驻扎在她的心里。就无所谓。”
  “我多希望盖一堡垒,没有任何病痛的堡垒,有我,有你,长命百岁的生活着。”
  早已泪流满面的芊沁,痛苦的合上笔记本。记忆像洪水一样涌来,淹的她无法呼吸。
  在拥挤的校门口,他会大叫很多希奇古怪的名字。接着她要配合的大叫“有!”然后趁人潮疏散究其是何人时,让她趁机溜出来。他甚至大叫她”美女“让她傻傻的大声回应道:“有!”然后被学校人笑。
  难怪她会觉的他那么厉害,连她没吃早餐也知道,原来身旁的晓雨是他的妹妹。难怪他每次要她到走廊上接电话,然后像变戏法一样在她的桌子里变出早餐,叮嘱着她一定要慢慢的吃光它。
  他会牵着她的手找店面吃饭,然后叫上满满一桌菜,监督着她全部吃完,要慢慢吃。然后,他会叫上一杯开水,吃药。她曾问他吃的是什么的,他说是维他命,可笑的是她还相信了。
  她甚至埋怨过他不够好,哪有男朋友靠着女朋友的肩休息的,甚至咒骂过他。她怎么可以没感受到他靠在我肩上时正努力平复的痛苦,她怎么还可以咒骂他呢?
  她埋怨他一连好几天见不到人影。她埋怨他强逼着她看她不爱看的恐怖电影。她埋怨过他要她像乌龟一样吃饭,然后还要把菜吃光。她埋怨他不懂浪漫。只会牵着他的手走路。一直走着,她埋怨他只会叫她多带一件带帽的外套,等着他可能会出现的身影。
  她恨他说分手就分手,不给一个明确的理由,让她整个人都生活在恍惚中。
  直到晓雨拿着这本日记本来找她,告诉她他的不得以。她拒绝看,她不敢看,然后晓雨逼着她听,她什么都听不到,却能清楚的看到晓雨表达的。然后深刻的印在心上。晓雨留下日记本就走了,给了密码,给了地址。
  她发了疯的丢下日记本,跑出去。到他住的医院里。看着他那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一脸忧郁的看着窗外。
  她控诉着她恨他,既然知道这样的结局为何来招惹她,她恨他。
  然而得到是一句空洞绝望的话:“我知道,即使是恨,只要能让你记的我就好,能让你记的我就好。”接着是刺耳的警叫声。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在一记疼痛中陷入无止境的黑暗中。
  告诉她怎么忘,又怎么忘的了,他给她的全部,怎么去忘,那早已深埋在她内心深处有关于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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