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 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终于等到你说爱我

邓终于明白 ,在长长的一生中,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和妍分手以后。邓把车开得飞快,夜深了 ,都市的夜流光溢彩,万家灯火。
  可邓知道,已经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的了,也没有一个人再蜷缩在沙发上为他等门了。
  那个深夜为他等门的女人叫惠, 惠曾说过,家,就是有一个人点着一盏灯在等你。可是,惠已经走了,去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惠是一个静默的女子,做什么都轻轻的,人也瘦瘦轻轻的。
  他们在大学同学四年,她不是一个出众的女子,也不会主动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在邓相恋三年半的陶离开他,奔向市长儿子的怀抱以后,邓近乎自闭的日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给邓知冷知热的关怀。于是临近毕业的时候,惠顺理成章成了邓的女朋友。
  毕业以后邓带着新婚的惠一起来到了北京,和所有大学生一样开始赤手空拳一穷二白地打天下。经过八年鏖战,邓从一名小职员做到了外企的部门经理,有了自己的房和车,有了年薪30万的收入。
  惠还是原来的惠。在一家小公司里做着财务,准点上下班,然后照顾孩子。由于有应酬,邓已很少在家里吃饭,但,不管多晚,惠总会为他开一盏回家的灯,在桌上放上一杯热茶。
  记忆中,邓似乎很久都没有看到过惠穿戴整齐的样子,早上,她早早起来戴着围裙做早餐,晚上,邓看见的总是穿着睡衣的她。有时,邓也会想惠上班时会是什么样子?但,也就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而已。在邓的概念里惠就应该是这样一个在人海里淹没的人。
  邓心甘情愿的接受着她给他安排的一切,上班要穿的衣服,与衣服搭配的领带,刷得锃亮的皮鞋,以及每餐可口的饭菜。 一切的一切就像他写的程序一样,井然有序。 邓每天神清气爽的走进公司时,在那些没有女人照料的单身汉羡慕的眼光中, 邓享受着惠带给他的富足和满意。
  但是,邓对惠已经不太关心,因为妍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们原本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因为他们都喜欢在一个叫知味的餐厅里的吃午饭 ,于是他们相识了,最初,只是礼节性的点点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把饭拼到了一个桌子上吃了,吃完后,再一起进同一座大厦去上班,只是下班后,他回城东,她回城西。
  他感觉她好像无处不在,她居然知道了他经常登陆的论坛,她回复他发出的每一个帖子。
  邓感觉到有一种叫爱的东西在他和她之间漫延,妍总是很快乐,快乐得好像世上没有忧愁,就连她吃饭的样子也很有意思,一份简单的外卖,她都能吃得跟无上的美味一样。
  但是她有胃病,那么喜欢食物的人,也会有胃病,这跟她喜欢游走的习惯有关,去不同地方常常会水土不服,然后就有了缠绵的胃病。于是, 每次经过药店,邓都会看一下有没有治胃病的药,只要药剂师说,对胃病有改善的,他都买了送给她。
  他那么心疼她,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说:“ 你是我手心里的太阳。”他们缠绵着,爱着,他每天挖空心思,找各种理由不回家。
  有了妍以后,邓在这种偷情的快乐和刺激里沉醉,但是邓并不想离婚,邓太满意于妻给他经营的这个人人羡慕的小家庭,而对于妍,仿佛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统一,邓认为,他可以迷情,但是不想为此而付出代价。他和妍只是小插曲,不能影响主旋律,尽管他那么沉迷于这段插曲中。
  直到有一天,午夜时分,邓好不容易从妍的身边离开回到家中,按了好多次门铃都没有开,他心里才觉得有些异样。
  于是他拿出钥匙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惠还是坐在沙发上,只是这一次,她满头大汗,身子蜷缩成了一团,眼睛第一次那么无神而痛楚的看着他。
  他慌了,扔掉钥匙扑到她身边,一把抱起惠,就往楼下冲去。下楼时,惠的手钩着他的脖子,脑袋放在他肩窝的地方,他第一觉得惠的身子这样轻,轻的就像一根羽毛随时都会飘去一样。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一闪,顿时打了个颤栗。
  医院里,当他抱着惠冲进来的时候,值班医生一下就惊呆了:“这么快! ”
  他诧异地问:“你说什么?”
  “她的胃癌,已经是晚期了,我预言她能挺过今年冬天,没想到这么快。”
  他顿时五雷轰顶:“什么?惠得了胃癌? ”
  “她说你知道……”值班医生用比他更诧异的目光直视着他
  跟惠生活了两年,竟不知道惠有胃病,而跟她陌路相逢的女子相识才几个月,却知道了她很多很多的东西,邓的心理一阵茫然,觉得自己的心没了落脚点。
  静静的惠连病了都是静静的,医生告诉邓,是长期压抑所致,而且她的胃病是有很长时日了,从最开始的胃炎到现在已经有5年的时间了。
  邓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他太忽视惠,他一直心安理得接受着惠为他安排的一切,却从不曾为惠做过任何的事,不记得她的生日,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甚至不知道她常常在受胃痛的煎熬……而惠为他做的所有的事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好到他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而愚蠢的人,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动在濒临死亡般的苍白边缘。
  他以为自己从来也不会为惠流一滴泪,而事实却是,从没有如此刻般,有如此剧烈的疼撕扯着他的身体。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发现, 真正令自己心痛的女人还是惠
  惠要走了,她在极度疼痛中,抓着他的手说:你知道吗?从入学的第一天,看到你开始,我就爱上你了。我不在乎你爱陶,爱妍,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的一切,只要你高兴。
  他泪如雨下,喊着说,惠,你不要走,你要好好活着,让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
  可是已经太迟了。
  惠说,我等了八年,终于等到你说爱我了。
  惠静静地走了,来去都那么静静的,轻轻的。
  惠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就是文字
  他习惯下班后,坐到电脑边写字,写他和惠的故事,写很多与程序无关的文字。
  惠走后,他和妍告别,他说,我是个罪人,永远不能宽恕。
  妍看到了他的泪,全贮在眼眶中,没有滴下来,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湖。 带着那片湖 ,邓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一年后,惠去世周年的那天晚上,邓鬼使神差的在电脑里找到了一封惠的遗书。是惠去世前一周存在电脑里的,只是她使用了隐藏功能,邓一直也没有发现,直到今天。
  亲爱的: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到这封信,离开这个世界,总觉得有好多的话要说,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交流的时间了。
  我知道你外面有人了,好在她很优秀,我谢谢你找的不是乱七八糟的女人,让我能有尊严地被打退。
  说实话,从你们交往的第一时段里,我就已经洞悉了一切。但是,我不想费尽心思挽回你的感情,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只要你快乐,我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来成全你的快乐。
  我从在大学里与你相爱,到与你组建家庭,虽然只有八年时光,可是我人生最好的时光都与你在一起了,欢乐虽短,却此生足矣。
  我一直盼着,我们能活到很老很老的那一天,直到把爱情转化成亲情,相濡以沫的生活着,直到终老。可是,这可恶的癌已经让我的生命,苟延残喘地呼吸了。
  尽管我们的爱情兑了水!我还是那么渴望在你们一呼一吸之间,也有一分流动的空气留给我。
  虽然你曾说,有时需要逢场作戏,你永远都是爱着我。但,亲爱的,我还是那么庆幸,我终于不用再看你演的“戏”了。
  记住,也许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把“不离婚”当作爱的底线。可是,你知道吗?能和你度过我有限今生的每一天,能让你开口说爱我,才是我爱的底线。
  爱了,痛了。走了,散了。做了,忘了……最后,忘了我吧!因为我爱你!
  你永远的惠
  当邓读完这封信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又重新被撕裂了。他一直以为是你自己在尽力维护家庭的完美,他一直为自己的演技很精湛,却原来,是惠成全了他们戏剧的舞台和空间,让他们可以尽情了这么久。
  那善良的,宽容的惠,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丝毫怨恨,反而用一种超脱的方式,让他来释然。
  惠爱他,所以懂他,知道邓一定会在她离去的时候,伤心欲绝,知道邓只是一时的迷途,终有一天会回家。现在,他终于回来了,可是家没有了。
  邓泪流满面地拉开窗帘,对着浩淼的夜空,对着惠天上的那一颗星,喊道:惠,你是我前世的知己,我们曾经在佛前许诺,来世我定心似琉璃,如影随形,不离不弃!等着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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