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 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我把初恋弄丢了

五一长假,闲在家中十分无聊,便决定去拜会一位阔别了十年的同窗好友。
  循着友人提供的地址,我坐车匆匆地从一个城市赶往别一个城市。朋友的家位于千年宋城的西北一隅。楼下新开的道路四通八达,滨江大道犹如一条缠绵的玉带,挽着妖娆的千里赣江,翩翩北去,点缀在两岸的百年古榕树,好象绿色的翡翠,油亮闪闪,杨梅渡大桥如同一束飞虹,纵贯章江的两岸。
  轻轻叩开厚重的三层防盗门,朋友的妻——虽然未曾谋面,但一看年龄、长相便知是朋友的妻无疑。她小心翼翼地开门迎接。朋友闻声打着哈哈从里屋迎了出来。故人相逢,自然欢呼雀跃,阻塞了十年的千言万语迸涌而出,气氛热烈而放肆。
  朋友的妻泡了上好的铁观音,又摆了一桌的水果、点心。从家里的摆设和茶点的准备来看,朋友的妻是一位十分贤慧聪颖的主妇。她小声地的和朋友打了一声招呼,便出门买菜去了。
  待朋友的妻一出门,我便迫不急待的冲着朋友嗔问,兄弟,今日的嫂子,怎么不是你昔日的初恋情人晓岚?朋友深深地呷了一口茶,缓缓地咽了下去,深沉而又回味深长地答到,“对不起,我把初恋弄丢了”!
  他说他与晓岚是在2000年结束了八年的初恋,想不到在人类欢呼雀跃进入一个新的世纪时,他与晓岚的分手竟成了千年之痛。那一年的春天,晓岚终于即将结束她四年的象牙塔生活,正面临着就业的选择。而此时朋友已先一年毕业,分配在赣南一个深山沟里,终日与高山、白云和潺潺的流水作伴。时空的距离,使得他们的感情处在微妙的涌动之中,时时使朋友牵肠挂肚。不过,朋友是很自信的,他坚信有朝一日,他会褪毛变成一只金凤凰,飞出这重重的大山,在南国的某一个他向往的都市里筑巢,立足发展。而他对晓岚和自己的坚贞之情也深信不已,在他的心里已开始了他们爱情起飞前的冲刺。
  果然,老天不负有心人。半年之后,朋友终于通过努力调进了宋城的一家单位,而晓岚也为了能与自己相爱的人终成眷属,忍痛割爱,用5000元的违约金和放弃分配在古城西安的好机会,毅然返回了这南国的小城。做出了她一生之中一个最大的抉择。她不但选择了放弃一个更好的单位,而且也意味着即将决定她一生将要托付的那个人。
  有人说,恋爱之中的女人是最糊涂的,然而,晓岚却想用她敏感而睿智的头脑去设计一套爱情可靠度的测试程序。想用此预测她付出这些代价在男友身上能否体现和值得。
  考验程序是从晓岚连续一个礼拜不接朋友的电话开始。要知道中断联系一个礼拜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八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啊,朋友难过的心情不言而喻。然而,更加遭糕、注定要让朋友难过一辈子的事情就接踵而至了。
  终于熬到了一个阴沉的周末,朋友接到了晓岚从省城打来的长途,遥远的电话线那一头传来的第一句话,不 于万伏高压和晴天霹雳,瞬间就把朋友击倒了。“我们分手吧,差距太大了,学历、单位、距离,最重要的是,我在这边已经相好了一位研究生,” 晓岚在那边无比哀沉又语气冷漠而坚定的说。过了半晌朋友才稍稍理顺了一下万箭穿心,如丝如麻的头脑,这时他隐隐地感觉到八年来一直害怕发生的事犹如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倾刻间把他苦苦酝酿了2920个日日夜夜的美梦炸得灰飞烟灭。任凭他怎么苦苦哀求,凭他怎么把他们八年来走过的一件件是以挽留并似乎大有希望连续这段美妙的恋情的快乐往事如哭如泣地诉述出来,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沉默,仿佛女人天生以有一种本事,用保持沉默的方式来对抗男人,让男人捉摸不透,让男人欲哭无泪,欲死不能。
  那一夜,朋友疯了,彻夜未眠,他神经的每一个节点都短路了。看着房间里晓岚绽放着甜甜的笑容的照片,露出两颗透着灵气的小虎牙,闻着床前挂着的晓岚亲手织成的还散发着香味的999颗幸运星,呼吸着被子上散发出阳光和着她温味的味道,仿佛昨天她才为他晒暖。床头还摆着2月14日情人节那天她送来的巧克力,作为恋情的象征,他永远也舍不得吃。谁知,现在竟成了他们爱情世界里最后的晚餐。那一夜,男人的眼泪偷偷地流。一次又一次地哽咽,使他的声音在第二天天不亮就沙哑了。那个周末,朋友值班,见了人不敢说话,肿起来的双眼逢人就指指,意思是我得了红眼病,请勿靠近,以免传染。没有人知道是他们精心孕育了八年的恋情得了无名肿毒,不治之症。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朋友深信晓岚说出的话题发自内心的,再一次充滿希望试图去挽救他们之间的感情,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死一般地寂静,为了打破沉静,也为了最后探听晓岚的真心想法,朋友决定做出了一个激将法,冲着话筒声斯竭裂地吼到,你无意,也别怪我无情。既然无法留住你,我也说句掏心话。为什么你会放弃大城市,回到家乡的穷山沟,你一定是被人抛弃了,而又被人重新拾起,或许你对我的感情都是演戏,才会离我远走,这最后的一通话,彻底击垮了朋友自己也彻底让晓岚的心冰冻了。因为她觉得她付出的一切——包括她的忠贞,全被朋友的一句被人抛弃了的话冲击得荡然无存。在这关键的一道测试命令前,朋友的初恋也到此结束,彻底死机了。
  晓岚的测试结果也终于出来了:一个劳燕纷飞的结局。尽管后两人都在同一座城市,都知道对方是在考验而并非是有什么研究生,可她们终究没能有缘份再续前缘。一年后,两人各自走入婚姻的殿堂,不冷不热地象一杯白开水温吞吞地凑合着过日了。虽然彼此心里时刻都挂着对方,可是这其中的追悔之意,凄然伤感,刻骨伤悲,和断肠之疼,又怎能在两个已成家立业的人之间表露?
  是啊,真情无需考验,虽然在这个假的和真的一样多的世界里,人们时刻需要有一双双慧眼,去分辨许多的纷纷绕绕,但是,如果相爱的双方不以信任为基石,哪怕你设计再高超的考验办法,结果都只会是一个:伤人害已。再一次谱写一曲生离活散,千古留憾的情感悲剧。
  追昔抚今,陈隐述痛,朋友当着我的面,眸子里面再一次荡漾着伤感的泪水。那天下午,我没有勇气在朋友家吃过晚饭再走,因为我怕再次勾起朋友心里更多的深沉更多的酸楚往事。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安慰话,临别之际,只是随口为他吟诵了一曲宋词: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空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吟罢,朋友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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