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 发表于 2010-7-20 10:40:15

“暧昧”的初恋

“仍是雨夜,凝望天空,无语的天际,可会知我内心的感觉?随着岁月,无尽爱意,存在于心间,像冰封的眼光,失去了方向。让雨点儿轻轻洒过,强把忧郁再掩盖。像碎星闪闪于天空,叫唤你。每天多么多么地需要,永远和你拥抱,忘掉世间一切烦恼;纵使分开多么多么远,也能听到我的呼唤,期待这一生能再会你。愿永不分散,期盼路轨当中,永没有终站,盼永不分散,有一天我是你终站,轻倚我臂弯……
  多么渴望你会知,一等再等,一站又一站,只是你却仍未曾知……
  见面喝到了醉熏,风雨中诉说到心里,是与非过眼似烟吹,笑与泪掺进古井里,春与秋撒播希冀,夏与冬看透了生死……
  我和我追逐的梦,飘流已久;在每一个港口停留;孤独已久,多希望你能靠在我的胸口,我和我追逐的梦,擦肩而过,随命运牵引我南北西东。”
  少女的笔记本里,无意翻到这样一段话。字迹虽然燎草,年月日更无从考究,但我还是在16年后的今天有缘得见,尘封了十六年的往事,随着一段文字渐渐浮出记忆的海,那个男生的容颜也在我面前逐渐清晰。
  91年的夏天,我考上那所向往以久的省重点中学--宜春中学。在91年前宜春中学很少招收农村户口的学生,因为学样的宿舍不够。就是我那年,班上来自农村的住宿生也就13人,其它都是走读的。
  宜春中学位于美丽的秀水河畔,化成公园山脚下。看着春台晓日,听着化成寺的晚钟,我往来在学校的朗朗书声中。“元宝”是我们班上的学生,和我一样,也来自农村。他的他乡,慈化镇,有全国有名的慈化寺,寺内有传说中济公和尚用过的出木井。灵山秀水里走出的男孩,浓眉大眼,活泼开朗,才华横溢。写得一手漂亮的好文章和一手飞扬洒脱的好字。他姓袁,名“宝贵”,我们给其外号“元宝”。他姓袁,也信缘。
  刚开学的第一个学期,我像只怕生的山猫,躲在角落里。离群,自卑。同桌是城里的,她父亲常出差到国外,书包包里就常塞满了各式的小吃,都说是从外国带的,分给大家吃后,免不了问一句:“好吃吧!”然后是得意和笑容。我不太说话,只有等到下午放学后,教室里就剩下了我们几个住校生,我的心情才会放松起来。这个时候,世界是我们的,没有老师,没有作业的压力,没有城区孩子带给我的深深的自卑感。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住校生。
  四张桌子,两个粉笔盒,加上一个报夹,就是我们的乒乓球桌。一场大战拉开。比皇,败者退场,胜者为王,继续打。第一个球是资格球,输了就只有这一个打了,赢了则打三个。元宝是这张桌子上不败的王者。我怯生生的,不敢上场。若是论文字,我还敢和元宝比比,可是体育竞技,我自己实在不敢乱吹,那是连资格都取不到的呀。在所有住校的女生中,我是唯一一个幸运能考取资格球的。只记得元宝总是很有耐心地陪我挑慢球,从没扣杀过我的球。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幸运,没有在同学面前丢面子。
  晚上,女生混合大宿舍。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说元宝对我有意思,故意放我的水,而她们的球刚杀无赦。同学的话惊醒了我。我开始留意这个帅气的高个子男生。
  又是一个星期天,教室里就剩下三个人了。我在看小说,到了午饭时间,我把碗往身边的兰兰一塞,说:“好兰儿,给我带碗饭吧!”
  “我去我舅婆家吃,走了,拜”
  “我帮你带吧。”元宝红着脸拿起我的饭盒跑了。回来时给我打了我最爱吃的香肠炒辣椒。
  “我的钱不够买这些菜的呀?”我满脸讶异。
  “够了,呵呵”
  我无语。沉默。
  晚上,赵学平说是带了相机,要出去拍夜景,问大家去不去,大家哄闹着一拥而上。第二天,相片洗出来了,说实话,不怎么的,除了脸还能看清外,背景黑呼呼。元宝怯生生的问我要相片。我想都没想就扔给他了,这样难看的照片,我是抛之而后快。就算他不要,我也是要扔的。
  我们还是这样一到星期天就玩,我与他们渐渐熟识。消除了陌生的自卑感,跟着一群男孩子爬师专体育馆的窗,到里面打球,爬六小的围墙到里面打球。每到节日和生日我都会收到写着元宝漂亮的行楷体的卡片。情,纯得不能再纯。
  直到高二的那个星期天,元宝在与我们打排球时,跳起来扣球,重重地摔到地上,被送进了医院。
  元宝摔断了踝骨,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绷带。他的同桌刘海鹏天天背他上学下课上厕所。羞涩的我,只能躲在角落偷偷地看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两个月后,元宝康复。只是脚还是有点跛。这一次事故,也改变了他的性格。他变得内向,多疑,闭塞。不与人交流。我常感觉到他的眼光在我的身上游离,当我望过去又迅速地躲避。我们不再有话说了。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高二的下半年,元宝他的弟弟因病夭折了。在离学样不远的地区医院住了两个月,他父母没有告诉他,怕影响他学习,所以元宝没有见到他心爱的弟弟的最后一面。直到寒假他高高兴兴地带着给弟弟买的参考书,看到的却是他弟的遗像。
  第二学期开学,元宝带着一大堆他弟用过的中学生数理化塞到我桌上,红着眼睛说他不舍得卖掉,一定要我带回去给我弟用。他弟的成绩一直不错,年级第一呀,特别是数理化是强项。我无语,我理解他的心酸和失落。
  高三那年,学习紧张了,我和好久兰,婷三人在外合租一房住。开学不久,元宝塞给我一个纸条:“我们从此要认真学习,才能对得起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
  我满肚子的委屈。不知道不什么,一个人疯狂地向外跑,跑过学校外的工地,被裸露的钢筋划破了裙子也全然不知。一下跑到江边,江风习习。我抱着头,一直呆坐到日落西山。跑上,我给他回了一信。
  “……我也不想我们这种暧昧的情感成了我们成长路上的畔脚石。你好自为之吧……”
  晚自习下后,我就收到了他的回信,准确地说是退信。他把我的信退了,用红笔在上面把“暧昧”两个字狠狠地划了几笔,用力之狠,从纸张的粉身碎骨可知一二。再把我的信揉成皱巴巴的面团,狠狠地扔在我脚下,并用他仇恨地眼光盯着我看了一阵,转身,留给我一个远去的背影。说实话,我是真的一头雾水了。回到宿舍,赶忙偷偷查字典,找到“暧昧”一词:“1、(态度、用意)含糊;不明白。2、(行为)不光明,不可告人。”我彻底晕菜了,我对暧昧一词的理解正如暧昧一样的暧昧了。我不知道元宝是怎么理解的,他为什么要气成那样。我只是认为我们的“暧昧”关系,是介于友情和爱情之间的朦朦胧胧的情感。现在才知道,“暧昧”一词用在男女关系上,是指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是个贬义词了。而我们却一直连手都没有牵挂,好像确实怎么说也和暧昧扯不上关系呀。
  我们之间的误会就因为一个“暧昧”。从此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我是百口莫辨呀,一向自认为对文字应付自如我的,突然语塞,觉得自己对文字是这么的愚钝。而元宝对我的恨并没有由此而停止。在那一年的元旦,我收到了他特殊的贺卡:他敲开我们的房门,扔进一袋破纸片。全是我曾经送给他的贺卡。还包括我朋友兰和婷送给他的。他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了呀。破碎的纸片像雪花一样在我的房间飞舞,泪在雪白的纸片中模糊。而我的心也在那一刻被彻底撕碎,从些无从修补。恨也在心中膨胀,我气得牙齿格格响,发誓这一辈子再不原谅服。善解人意的婷追了出去,没有说通他,只增长了他心中的恨意。我彻底崩溃。
  从此我们的日子很尴尬。他总是在教室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而我也总是被他砸桌子的拳头声惊得心惊肉跳。他的眼光还是在我的身上游移,不聚。有爱,有不舍,有不甘,更多的是恨。我开始躲他,不再理他,只当他是空气。我的心渐渐麻木。没有了痛,没有了心疼。
  后来,元宝多次找我,我都避而不见了。那个周未,我从家回来,没回家的兰和婷告诉我这周未元宝到我们住的地方找我了,与她们说了他的心里话,并哭了。我听了不仅不心动,还对此嗤之以鼻:哼,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动不动就会哭的男人我恶心。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男人女人都一样,男人之所以变脆弱了,那也是因为太在乎呀!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好容易盼到高考结束。同学们在我们房间喝酒玩通宵,我不胜酒力,扒在床上先睡了,早上醒来桌子上,床上东倒西歪。而他,竟趴在我脚下睡得正香,我一脚就把他踹下床。他醒了,道歉,说喝多了,不知道怎么的到我这来了。
  94年的高考,他落榜了,而我也刚刚只考了一个地专。宜春师专呀,与我们宜春中学只有一墙之隔呀,我在高中时就爬过他们体育馆的窗,在他们食堂吃过饭呀。混了三年呀,还在秀水河畔,化成山下,只混过了一堵围墙呀,我心虽不甘,可还是去报名了。
  元宝留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补习。我们化学系的女生宿舍面对学校的后山坡。每到周未,他都会在正对我们宿舍门的山坡上坐着,远远的凝望。室友们议论,那人好奇怪呀,怎么天天在那呆坐着,好像是在看我们宿舍呢。我装做不知,照常逛街,跳舞。跳样把别人的心踩在脚下。元宝在我的宿舍外守候了一年,但他从没有往我的宿舍打过电话。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节日里和我的生日给我送有熟悉的行楷体钢笔字的贺卡,只是这些贺卡的命运就不好了,从没有打开过,就被我撕了或烧了。现在想想挺后悔的,那时太年轻,不懂珍惜,不懂宽容。至于他后面那么多年进而的卡片上写了什么内容,我就不得而知了。
  95年,又到他高考了。考试后,我从我师专的同学,也是原来我们的高中同学李小明那得知:元宝这次又没考好,因为在第一天考试时,一个同学要抄他的,被监考官把两个人的名字记录到了,事后,元宝与班主任说这事,班主任不仅没安蔚他,还骂了他一顾,说他不该与人抄的。结果可怜的元宝是思绪难平,一夜未眠,自然第二天的考场发挥失常。
  才华横溢的元宝只考取了南昌师范大学。
  95年,我读大二那年,一天的体育课上,收到一封曙名:袁慎的人的来信。我不知道是他的,这几年来,凡事他的信我都没有拆过,就废了。打开,看完才知道是他。他说周未,同学们都跳舞看电影去了。寝室里只剩下他一人,在对着天花板看一幕幕的无声电影,电影的主角都是我。这电影在他的脑海反复上映。
  我看完照旧把信扔到了垃圾捅里。更没想过要回信。现在才知道,要单恋一个人,而且是用了十年的时间,是多么的不容易。
  大三了,那是一个飘雨的夜晚,刚下晚自习的我,被同学李小民堵住,让我去他那坐坐,说是有同学来了。
  “谁呀?”
  “你去了就知道了!”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我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进了房才知道上当了,是他,元宝。他瘦了,浓浓的眉头紧锁成一个愁字,眼睛更大更空洞。气氛很尴尬。他讷讷地,怯生生的,还是低头看地,不敢看我的眼。他说他在学校是宣传部长,他说他班上的女生都很漂亮,都很喜欢他,可是他都不喜欢。他说。可是我一句话也没说。回去时,李小民不送我,让他送我回宿舍。到了后,他转身,离去,有些不舍,我想挽留,可是没说出口,雨下得很大,我想给他一把伞,也没有说出口,就这样目送他消失在茫茫的水帘中,我的心也如这水雾一样潮湿,竟有些痛,想哭。
  转眼毕业了。毕业后的几年,没有他的消息。一天接到一个电话,是他。我告诉他我结婚了。对方沉默,没再说什么。又几年后,我见到同学,说他结婚了,也娶了一个教书的,像我。说他现在在一个乡镇做了书记。我无语。默默祝福他。心想我们的“暧昧”关系该结束了吧!
  16年后的今天,我翻到一本原来的读书笔记,在里面看到两段熟悉的字体:
  采撷
  挂在悠悠蝉声里的
  潇潇夏雨
  是从唐诗床词垂下的柳条
  曾垂满我的航程
  飘在茫茫天空的
  盈盈冬雪
  是天女自宫中洒下花絮
  曾在我眼前纷舞
  夏雨 冬雨
  都曾是我青春之歌的音符
  (夏雨和冬雪都是我上高中时在校广播站投稿用过的笔名)
  我  已是运行在自己轨道上的一颗星子
  不再惊扰你的天空
  然  终不悔--
  曾用真诚的心鸣奏友谊的旋律
  曾用澎湃的心血浇灌真情的花卉
  轻洒的“Bye”
  踯躅的足迹
  一步一个坎坷
  一步一个挫折
  我的迟疑
  是否让你伤神?
  我  不知道
  我是我内心的囚徒
  你  能明了!
  那落寞谁知谁晓?
  伤感的夏天连着秋天冬天的孤独
  常常在热闹中寂寞
  而这寂寞
  是无法言传的苦衷
  时时于寂寞中热闹
  而这热闹
  是彻底表运的孤寞
  猝然站住的是
  急速逝去的影像
  暮然回首
  我却在用目光悄悄递过
  写满愿望的心
  --请不要拒绝
  还是雨夜,我无语凝望天际。你不再会知道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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