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nfeng 发表于 2013-7-6 14:59:04

爱总是短暂,遗忘太长久

泽就在秋风的凉爽里漫无目的走,漫无目的的想,想这个秋天,想二十年前的那个秋天,那是一个离别的秋天,那是个伤心的秋天。
  每个故事总少不了一个女孩。苏泽想的那个女孩叫阮晓琴,他记得他总叫她琴。
  琴是印尼归侨,一家人回国时被安排在苏泽家邻近的农场里。那时苏泽还小,只是他仍热心的去帮那些归侨们搬了行李,他记得当时的情景:几辆大客车在农场边停下,下来了老老少少许多人。欢迎的气氛很热烈,锣鼓喧天,鞭炮乱响。苏泽不记得是否见过琴这个女孩。
  真正认识琴是读初三的时候。苏泽有幸得以转学到了县里的重点中学,也是秋天季节,苏泽要返校读书,跟在父亲身后,在公路边等车。
  此时,琴也跟他父亲来到路边。两位父亲是认识的,便互相介绍了苏泽和琴。苏泽抬头看了看琴,他仿佛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女孩好美!
  琴大方地过来拉苏泽的手,苏泽却害羞地躲到了父亲的身后。多年以来,苏泽一直不明白自己竟是这样的,可能是农村孩子的缘故吧,没见过世面。
  还好,车来了。
  苏泽从父亲的手中抢过行李,跳上了车。……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打断了苏泽的思想。一辆卡车“吱”的停在苏泽身旁,司机伸出头来大骂:“你找死啊,走路不带眼睛!”苏泽发现自己走到了公路上,于是他转身,离开了公路。
  他穿过田野,金黄的田野,在秋风中沙沙的响,一如他不平静的心。
  苏泽的思路回到那年的车上。
  车上人很多,苏泽抢了位置--唯一的一个空位置。随后上车的琴只好站着,车起动时,几乎要跌倒了。苏泽想伸手去扶她,却终于没有,还好,琴没有跌倒。
  好几次,苏泽想把座位让给琴,但他开不了口,他有点恨自己不象个男子汉,不是个男人。在这样的矛盾与自责中,车走了十几公里。
  苏泽再也坐不住了,他腾地站起来,拉过琴,一把把琴摁到座位上,便回过头去,他觉得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琴是否对他说了谢谢,他不知道。
  一直到了县城,五十公里的路程,苏泽就一直站着。
  才到站点,苏泽便拿了行李,跳下了车。
  站点离学校大约有两公里,苏泽走得很快,但不久,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琴。琴远远地在身后走,吃力的提着行李,走得很慢。
  苏泽走回去,伸手向琴要行李。琴愕了一下,说:“不用了,我自己拿得动。”苏泽没有说话,抢过行李便走。
  其实苏泽个子并不高大,力气也不大,自己的行李不轻,因为带了冬衣,再加上琴的行李,苏泽觉得很吃力,但他仍将行李一直提到了校门口,才停下来,把行李还给琴。
  苏泽不想让同学知道他帮女孩子带行李。
  从此,苏泽心里便有了个名字:阮晓琴。虽然不同班,可是苏泽关注着琴的一切,知道她走路的姿态,知道她什么时候去打饭,知道她被老师批评时委屈的眼泪,知道她高兴的样子……
  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但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至高三,临近毕业。
  二十年来,苏泽一直不知道琴怎样看自己。他想:“在她心目中,我肯定是个木讷的、不苟言笑的男孩。”实际上,苏泽是个开朗活泼的男孩,很有人缘,在同学中很受欢迎。苏泽也不知道琴是否喜欢他,他不知道,因为即使后来两人走近了,也从没有互相表白过。只是苏泽有点自卑,自己毕竟是农村人,人家是归侨,而且有海外关系。但苏泽没说。
  苏泽走到江边,坐于江边,看满面被秋风吹起的微澜,他觉得江水每日的这样流,是多么无聊枯燥的生活啊!诗人们写的那些赞美,牵强附会罢了。
  苏泽记得高三临近毕业时的事,一直记得。
  苏泽有一本同学录,在同学录的第一页上,苏泽写上了“阮晓琴”三个字,他不想让其他同学在第一页签名留言。他把同学录拿给琴签名留言时,那是他们第一次对话。
  秘密在这时被揭开了,同学知道后纷纷说他,当他是谈资谈论了好多天。
  同学录保存了好多年,常常,苏泽拿出同学录,看上面的留言与签名,想每个同学,想琴。只是后来,世事变迁,苏泽的家几经搬迁,同学录丢失了。苏泽心痛了好久。他不再记得琴在同学录上给他留了什么话,但他记得琴很男孩子的字迹,就是如今,如果见到,他会一眼认出是她的字迹。
  苏泽和琴双双落榜了,在那个黑色的七月。
  苏泽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多天。
  后来,苏泽去看琴,他想知道琴考得怎样了。
  此时的苏泽不再是当年害羞的小男生了,他大方的向琴的父母问了好。
  琴很高兴苏泽的来访。但互相知道落榜后,两人都无话了,茫然的想着自己的前途,前途也是一片茫然。
  苏泽想安慰琴,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说。即便如今,苏泽已近四十岁,他仍没有学会安慰他人。
  离开琴家时,苏泽借走了一套小说。那个暑假,苏泽几乎每天都去琴家,借书、还书、谈天说地、逗琴开心。
  琴让苏泽看了她的相册。苏泽记得有张相片是这样的:琴侧身坐在椅子上,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泻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娇美的面容如花般生动。betba.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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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泽好几次向琴要那张相片,只是琴说这是唯一的一张了,又没有了底片,只能作罢。二十年来,苏泽的脑海里,对琴,只有这个印象是最清晰的了,但却仿佛又很远很模糊。
  暑假结束,苏泽来不及和琴告别,就被父亲赶去补习了。这一离开,竟将近一年。一年里,苏泽没有琴的任何消息,他整年呆在学校里,整日埋头于书山题海里,苦苦的读。
  再次见琴,已是高考前夕。苏泽去食堂打水,见一女孩在那水笼头处洗头,剪了个男孩装,头发短短的。苏泽觉得那是琴,可他不敢认,因为琴是一袭乌黑的长发。
  晚自习,苏泽问班里的女生,终于确定那便是琴。于是,下了晚自习,苏泽就直奔琴的宿舍。
  在琴的宿舍门口,苏泽与琴面对面站着,良久,苏泽才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嗯,很好。”琴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泽问:“你怎么了?声音这样子。”
  “有点感冒。”
  “吃药了吗?看过医生了吗?要不我和你去看医生吧。”苏泽有点急了。
  “不用了,也许明天就会好了。”
  “这怎么行?过两天就要考试了。我去帮你买药。”苏泽说完便往校医处跑。
  在校医处,苏泽谎称自己感冒了,让校医开了药,送到琴的宿舍,看琴吃下药,才放心的离开。
  这是苏泽多年来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对话。
  “哎!”苏泽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江边。夜幕降临,清凉的露水也开始落下了,湿了苏泽的头发,也潮湿了苏泽的心。
  那年高考,苏泽再次落榜了。
  在县城浪荡了一个月,苏泽才回家。
  家中,桌上,还放着琴的一套书。苏泽已不记得书名,隐约的知道是有关爱情方面的。苏泽抚摸着书,心里很矛盾。“我这个样子,还能去见她吗,我配她吗?”只是他想琴,他想见琴,他不能不见琴。
  末了,他拿了书出门。
  在琴家,苏泽没有察觉阮家的气氛发生了某种变化。他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只顾着向琴倾诉自己的苦。几天之后,他才了解,才知道,才明白是什么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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